在涉及婚嫁的问题上自梳会一致对外,若有女子家人想将人强行掳回,也往往抵不过自梳会人多势众。
陆秋白有意想了解她们这样的组织是如何形成的,内部又是如何稳定运作的。
还有昨日初到此地时,给姜林簪花的那位婆婆,说不定能从她那里了解更多。
当日她并未意识到这里的风俗如此不同,只是隐约觉得此地有些不一样,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回头去问应该也还来得及。
不过刚行至自梳会聚集的院门外,还未来得及走近一些,就听得身后一个声音喊住她:“请问您可是京城来的卢柏卢大人?”
陆秋白转过身,见对方衣着正式,只答:“正是,你是?”
那人恭敬道:“吾乃本县知县文冲,昨日才听闻大人已至本县,未及远迎,还望大人海涵。”
陆秋白疑道:“你怎知我已到?”
文冲依言回道:“大人经城门关卡而入,自然是守城军来报我方才知晓,近日县中杂事繁多,没有及时询问到您的踪迹,为您接风洗尘,请您恕罪。”
陆秋白这才确定原来是因此露了行踪,看来阳州境内她还颇受注意。
虽然她确实也没有刻意隐匿,但这才不过一个晚上,这么快就能如此精确地寻到她,背后定也费过一些功夫,至少在她还没有踏上阳州的土地之前,守城军定已经收到留意她姓名身份的命令。
“无碍,左右我只是途径,没想到会惊动你们。”
文冲又道:“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县招待不周,现在已经在衙中备下酒席为您接风洗尘,还请您不要嫌弃。”
陆秋白看她身后还带着些许人手,隐隐呈拱卫之势,本想拒绝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就前面带路吧。”
乘上马车,转过几个弯,一行人就在县衙门外停下,文冲又模样恭恭敬敬地请她下车。
县衙之内果然摆着一桌酒席,看座次应当至少有七八人。
陆秋白站在门边,双手负到身后,气场外露,问道:“看样子今日要来的人可不少啊?”
文冲还是那一副恭敬姿态:“为大人接风洗尘,怎能随意呢?知州大人马上就到,还请您耐心稍待片刻。”
此刻陆秋白已经到这,又尚且不知晓对方真正的目的,揣着静观其变的想法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不多时这文冲口中的知州就到了,还未见人影,就先闻其声。
只听得一道粗旷的声音高声道:“我来迟了!请贤弟勿要见怪。”
陆秋白端坐堂中,见来人一身锦衣华服,头戴金玉冠,脚着登云靴,好不低调。
上来便直直向她过来,放声笑道:“卢贤弟,为兄来迟!勿怪勿怪。”
说着就把起她的双手上下摇晃,乍一看还以为她们二人早已相熟多年,此番缘是故人重逢。
陆秋白自是不喜欢与旁人这般亲近的,当即就要把手抽回来,怎料那人双手加力,竟是牢牢将她钳住,若是硬要挣脱,难免就会顾忌不到对方的面子。
她强忍心中不适,问道:“您就是宋知州?”
这人哈哈一笑,应道:“我就是宋牧,贤弟不必如此客气,唤我宋兄牧兄都是可以的,在我的地盘上,贤弟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来,为兄一定满足!”
在宋牧手舞足蹈说话的空档,陆秋白终于将手抽出来,收在身后,不想再给这人不由分说就上来拉手的可趁之机。
“目前我并没有什么要求。”
宋牧见状热情不减,继续道:“日后有要求随时欢迎贤弟来提!今日是为贤弟接风洗尘,来来来,快上坐。”
说着就要拉着陆秋白在席中上首坐下,陆秋白当即推辞道:“按品级您是我的上级,当您上坐。”
宋牧见她态度坚决,丝毫不上套,也不再坚持让她坐首座:“既然如此,贤弟坐我右边就是。”
其余人陆续就坐,知县文冲这才令后厨开始上菜。
宋牧则热情地向她介绍道:“贤弟想必还不认识诸位,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赵理赵同知。”
一个山羊胡尖脸的文人向她点头致意。
“这位是司户参军。”
“这位是巡检。”
“这位是法曹。”
陆秋白一一认过,几人面色各异,有人眼中带着探究审视,有人眼中带着戒备和不屑,不过都未开口说多的话,全程只有宋牧一人大大咧咧,这一顿饭吃下来可谓是如坐针毡。
待到酒过三巡,宋牧这才开始打听起她的事情:“听闻贤弟在京中颇有才名,更是摘得桂冠,荣登榜首,可是得罪了京中的什么贵人,怎么发配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来?”
陆秋白心中一紧,来了。
她还道这些人摆这一桌宴席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终于开始她们的试探了。
陆秋白状作不胜酒力的样子,只是摇摇头,指着天上,故作神秘道:“不可言,不可言。”
席上几人对视一眼,这是那先前介绍过的赵同知才继续打个哈哈道:“既是涉及到贵人,自然是不可说,只是可惜大人少年才俊,本是风头正盛的时候,却被安排这么个差事,岂不是……前途堪忧啊。”
陆秋白还未做什么反应,就听得宋牧立即威吓道:“不可胡言!”
转而又对陆秋白和声道:“贤弟才名远播,连我都听说过你在京中的风姿俊貌,这般人杰,又岂会因此而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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