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妧冷哼一声,打断道:“韩凝御下不严,有失察之罪,少卿刘子贤更是令贼人堂而皇之地出入我大俞牢狱重地,你二人既然无法胜任此职,那便都不要干了,革职查办吧!”
韩凝不断告饶着,然而大殿中的侍卫却没有给他继续替自己求情的机会。
萧妧借此机会顺理成章地废除掉这两个崔氏的党羽,正好可以另拔人选,重新调查旧案,可算是一举两得。
然而重查旧案,同样意味着要将陆氏的关系网都一一调查个清楚明白,包括陆秋白这些年的经历以及与她有紧密关联之人。
加之此案本就牵连甚广,不过半日之间,消息几乎就已经传遍了京城各户官宦之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紧张于旧事重提,自己会被牵连者,也有目睹了当年惨案发生,却被迫三缄其口心怀愧疚者。
有的人选择继续缄默,静观其变,有的人选择挺身而出,为自己当年的沉默和退缩负责,也有人试图阻挠案件的进一步侦查,彻底销毁当年有关的罪证。
京城如何翻涌陆秋白暂且是不能亲眼所见了,她却没想到卢虹这厢也被传唤入京,只因需要证实她的身份来历。
好在因为身份的揭露,之前那些对于她品行不端、国丧期间狎妓取乐的指控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现在她也算恢复了些自由身,可以在宅中安养,等候案件审理的结果。
“是我连累了师母,千里奔波来京,还要为我的事担忧。”陆秋白愧疚不已。
当初离开崖州的时候她们便已说好,之后要少联络,以免她这边出事牵连到卢虹,如此她才没有后顾之忧,没想到如今还是牵扯到她,好在不是最坏的结果。
卢虹见她自责,宽慰道:“好孩子,你和师母说这样的话就见外了,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挚交,为你们走这一趟,不算什么。”
分别不过两年,卢虹的状态看上去却更显年轻鲜活了几分,浑不似年近半百之人。
“你瞧,还有谁来了?”
陆秋白抬眼看去,自门外款款走来一个做道姑打扮的女子,眉目疏朗,意态自然。
“心姨!”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莲心,只是没想到变化这般大,从前总爱浓妆艳抹的一个人,如今脸上却是寡淡得丝毫没有装饰,衣衫也是朴素无比,一点装彩也无。
莲心察觉到她目光,故意道:“怎么,换一身行头就不认识了?”
陆秋白顽皮道:“哪有,心姨这是返璞归真,徒儿见着又有感悟呢?”
莲心并不准备让她蒙混过关:“哦?什么感悟?”
陆秋白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片刻,最终停留在莲心瞧着卢虹的一双眼上,笑道:“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莲心这才反应过来,作势要“教训教训”这个不乖的徒儿:“好啊,敢打趣长辈了你!”
陆秋白连忙告饶道:“好师母,徒儿知错了,您别打。”
几人许久不见,莲心自然不可能舍得真的下手,巴掌落下却变成了轻柔的抚摸。
当初稚嫩的脸颊已经肉眼可见地,变得棱角分明了起来,气质里当真带着几分雌雄莫辨的少年气,远远看去,就该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可在这样的年纪,却承担了原本不该她承担的许多东西,磨去了最原本的锐气,变成了凛冽的钢刀,在沉默中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好孩子,你瘦了。”
陆秋白下意识驳道:“哪有,您看我臂膀上,还多长了二两肉呢!”
卢虹和莲心哄笑成一堂,原本冷清的宅子顿时多了几分人气,似乎平地生出寻常烟火人家的味道来。
姜林拿着药在门外静静站着,没舍得进去打扰。
还是陆秋白眼尖地看到门边一抹熟悉的浅色,主动道:“姜林,怎么不进来?”
哄笑的两人这才知晓门外还有人,方止住了笑声,一齐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自门后现身,气质淡雅出尘,望之如空谷幽兰,姿容亦是十分秀丽,令人见之难忘。
卢虹面色祥和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陆秋白走到门边,将人拉进来,有些羞怯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发妻,她叫姜林,之前为了掩饰身份,我们就成亲了。”
话说的倒是坦荡,只是眼神飘忽,看着就有些心虚的样子。
莲心了然:“原来是姜姑娘。”
陆秋白又向姜林道:“这是我的两位师母,一位授我剑法,赐我再生,一位授我易容之术,你也可以随我叫师母、心姨。”
姜林礼貌道:“见过师母、心姨。”
两人笑呵呵地看着姜林,卢虹率先注意到她手上拿着的东西,问道:“姑娘这是有事找我们白儿?既然如此,我们俩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姜林将药拿起来,轻笑道:“无事,只是来送个药罢了,你们久别重逢,该好好叙叙旧才是,药已送到,若无其它事我就先回去了。”
见她这就要走,陆秋白想说什么,却又没好意思立即开口,倒是莲心眼波一转,就拉着她的手道:“来都来了,着急回去做甚?我观姑娘甚是有缘,不如留下来吃个饭,咱们一道叙叙旧,说说这些日子你们的事,也不碍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终于快要解决一桩心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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