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被触碰锁骨,殷九弱浑身一颤,望着即便湿透,姿容依旧圣洁的女人,问:
师尊,我们要成亲,真的吗?
扶清轻轻梳理着殷九弱的长发,面容平静地回答:真的。
可殷九弱的血液沸腾起来,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你当初只说要收我为徒。
她并不敢妄想。
清澈的池水因为灵力的输送,而变得滚沸起来,雾气弥漫。
我们曾相识,所以这是注定的。扶清并未有任何情绪变化,仿佛只是在解答一个修炼上的问题。
注定的吗?殷九弱浓黑眼睫沾满湿润的水珠,让她黑色的眼眸显得更加迷蒙失神。
她不明白扶清在想什么,高高在上、悲悯圣洁的长梵道尊怎么会要和自己成亲?
自己真的认识扶清吗?会不会这只是一场流离失忆之人的幻梦,追逐泡影,死于泡影。
灵海里,她们耳鬓厮磨,神魂交融。
现实里,她们师徒相称,若即若离。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扶清?
她的心一时坠落谷底,一时驭风而起。
情与恋,真的与她有缘吗?
那你喜欢我吗?
此话一出,就连水声悠然的药池也静默了声音,开得正艳的红梅花瓣恰好飞窗而入,落在水面浮沉。
我的意思是,两个人只有互相喜欢才能成亲,不然为什么要成亲?她小心翼翼地补充道,眼神飘忽不定,并没有看着扶清。
扶清看了看池边两人的那对翡色双鱼玉珏,缓缓靠在殷九弱怀里,柔软浓密的发丝散发着叵测的甜香。
自然是喜欢你的。
殷九弱第一次大胆地抱住扶清,她已经长得比扶清高了半个头,此时需要弯腰才能看见扶清的眼睛。
那双剔透温润的细长凤眼里,仿佛藏匿万般情绪,又仿佛一切皆空般虚无。
任是无情也动人。
可是可是,殷九弱感觉自己在做梦。
女人单指点在她的唇上,冰凉甜香的感觉,带来令人难忍的湿热悸动。
还是说小九你有了别的心上人,并不愿与我成亲?扶清眼尾湿润,自有一段风流妩媚,是对岁歌念念不忘,或是别人?
没,没有,哪里想到扶清也会有这样类似吃醋的言语,殷九弱急忙否认,又忽然想到十几年过去,世事变幻无常,沧海桑田,那些故人可还好。
似乎看透殷九弱在想什么,扶清揽她入怀,温言宽慰:
你的企鹅、孔雀都还好好的,每年都有寄钱过去。若实在想念,也可以把它们接来鹤雪峰。
可以吗?殷九弱眼睛亮了亮,一时激动身体承受不住,就又咳嗽起来。
可以,扶清颔首,替她拍背顺气,过几日我带你去看它们。
但是,殷九弱最后弱弱地提问,苍白脸颊透着漂亮的绯红,但是掌门不会同意的,他甚至都不愿意我做你的徒弟。
闻言,扶清浅浅一笑,长睫垂下,不必在意他们,你我愿意便可。
可是,我曾经算过命,鳏寡孤独,道士说我是天生孤命
有我在,不会的,扶清堵住了殷九弱喋喋不休的唇瓣。
一个时辰的药浴令殷九弱昏昏欲睡,几乎无法控制地昏睡。
在伽摩心塔下被关了十年,她的修为受损严重。不但行动不便,虚弱无力,还十分嗜睡。
温泉池边盛开的灵草,纷纷伸出藤条扶住殷九弱坐上轮椅,两人再一路回到临崖居。
房屋外是十年前殷九弱种下的梧桐,如今桐花遍地,偶尔飘飘落下。
躺上锦缎床榻的殷九弱,反复念叨着得伤好后再成亲,扶清失笑不已,并没有反驳。
师尊,伤好后,我能恢复到原来的修为吗?
自然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
虽然原来的修为也弱得不行,但身为扶清的弟子,殷九弱不想坠了长梵道尊的名头。
女人清绝疏冷的面容温润平和,眼眸却浮动着幽幽冷光,小九,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她端来热气腾腾的灵兽奶,加了糖,喂给殷九弱喝。
一切仿佛和之前一模一样。
坠入黑暗的速度很快,殷九弱本以为这次会和以前一样,在无光的黑暗中沉睡很久再清醒。
然而,她做梦了。
梦里是漆黑幽暗的监牢,静谧无声。能看见一根根囚困犯人的栏柱原来她是被囚禁的犯人。
是那幅画的场景。
而她满身双舞血污与伤口,被锁链穿透琵琶骨,锁在阴湿的地上。
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殷九弱看见来人华丽尊贵的裙裾,不盈一握的腰间悬挂着双鱼玉珏。
女人低下身,清冷面容一如往昔,长指握着薄锐锋利的匕首,挑起她的下巴,声线冷漠。
笑一笑,你笑起来才比较像她。
闪着银光的匕首往下移,冰冷贴上殷九弱的心脏时,她猛地睁开眼,看见坐在不远处的扶清,正执拿着古籍,清冷眉目谨严认真,手心摩挲着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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