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沉寂了两秒。
两秒后,许宜泠凝视着前方空旷的夜间道路,语气平静地开口:“一个同学而已。”
“是吗?”
许怀周有些讶异,思量片刻后还是决定把之前的偶遇告诉她:“上次我来接你放学,好像也看到这个男生了,你们是一个班的吗?”
“算是吧……”
女孩偏头望向车窗外,回答得有些三心二意。即便许怀周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依稀能够从窗玻璃上的倒影瞧出她不甚舒展的眉眼。
他决定先把这个话题搁置,思忖少许后又提起许宜泠曾在宴席上说到过的留学计划:“泠泠,你告诉哥哥,你想去美国念书的打算是认真的吗?还是说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许宜泠慢慢把头转过来,盯着他的脸庞看了一会儿后,轻声道:“嗯,我是认真的。”
许怀周点了点头说“好”,然后便叮嘱她现在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语言考试和申请材料,假如遇到不明白的地方随时联系他即可,他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来帮她。
车辆在被夜色笼罩的高架上急速穿行,耳边的絮语和晃眼的灯光让许宜泠不知不觉涌起睡意,眼皮慢慢阖上,侧头靠在许怀周肩上打起了瞌睡。
即便是睡着了,女孩的神色也仍未完全放松,微微蹙起的眉头让人忍不住揣度她究竟为何烦恼。许怀周静静地望着她的睡颜,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
许宜泠昨晚送许怀周去机场耽搁了些时间,回家后又磨磨唧唧很久才去洗漱,因而等她上床睡觉的时候都已经快两点,比平时晚了两个钟头。
晚睡给她造成的第一个不良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睡过了头。要不是江姨把她喊醒,迟到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许宜泠匆匆忙忙收拾完去学校,又踩着点跨进教室门口,屁股还没在位置上坐稳就看到旁边的蒋峥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
她皱眉冷声道:“有话就说。”
“昨天……昨天晚上你走了之后,”蒋峥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色,“学生会纪律组来查出勤了。”
原来是这个。
看他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她还以为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了呢。
许宜泠语气平静地“哦”了声,然后便兀自掏出英语课本摊放在桌面,用右手撑着额头做掩护,在朗朗早读声中安详地打起了盹儿。
蒋峥有点目瞪口呆。
他都已经做好被许宜泠当出气筒的准备了,没想到她现在已经不care被记名字这种事了。
要知道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换作以前,但凡许宜泠哪天被某个不长眼的值岗学生会干部记上了名字,他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能感受到她周身环绕的低气压。
而记完名字后的下礼拜周一会更恐怖。一旦广播里念出了许宜泠的名字,她的脸色就会冷得如同十二月的寒冰,冷飕飕的眼风刮过来能让人打十个寒颤,蒋峥稍微多看一眼都会被冻住,因而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让自己努力成为一个透明人。
看来老话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不完全对嘛。蒋峥装模作样地盯着英语书念课文,脑子已经开始飞速运转起来思考许宜泠为什么会“转性”了。
……
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总共持续了两天。周三晚上八点铃响收卷后所有的考试科目都已完成,学生们终于能够放松下来,一时间教室内外都被叽里呱啦的聊天嬉笑声所包围。
许宜泠拿着笔袋挤在人流中返回教室,屁股还没沾上椅子就被童夏拉着一起去小卖部买东西吃。
这姑娘晚饭没吃多少,这会儿饿得跟什么似的,一到小卖部就哗哗拿了四五串关东煮。许宜泠虽然没什么胃口,陪她结账的时候还是在收银台拿了根棒棒糖。
两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回教室,走到三楼时许宜泠脑子里突然想起某件事,稍作思考后便对一旁的童夏开口:“夏夏,你先回教室吧,我想去楼上办公室找老师要答案。”
童夏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仿佛在怀疑她是不是被夺了舍,一脸“你怎么会做这种好学生才会做的事情”的表情。
许宜泠作势要打她,连衣角都还没碰上童夏就麻溜地端着关东煮跑了,那副落荒而逃的模样让许宜泠觉得又气又好笑。
她衔着棒棒糖继续往上走,很快就到了四楼大办公室门口。
许宜泠和童夏说想去问老师要答案不过是借口,实则她连办公室的门都没迈进去过。
她真正的意图其实是办公室外那面偌大的宣传布告栏。
这会儿已经接近上课时间,办公室旁边几乎没什么学生,偶有几个值班老师神色匆匆地从门口走出,携着一沓厚厚的试卷或练习册前往班级。
许宜泠气定神闲地立在宣传栏前,嘴里仍旧含着那根棒棒糖。她的目光不疾不徐地扫过一页页或粉或白的通知告示,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后确定没有看到关于她早退的通报批评,便心满意足地想要转身离开——
“开心了吗?”
陆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冷不防出声时许宜泠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
陆唯:蒋峥你再说一遍谁不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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