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文昭成竹在胸的说辞,云葳险些背过气去。
她绞尽脑汁地思量,绝不能让这人与观主单独见面,不然她如何能寻到机会与观主串通呢?
若真被文昭要走,她可就插翅难飞了。
怎么一脸凝眉肃穆的神情,这里的生活很糟?靠近都让你痛楚不堪?文昭明知故问,瞧着云葳如临大敌的模样,险些眉飞色舞。
观门近在咫尺,云葳实在无法,眸光微转,忽而大声朝守门的姐姐呼唤:
我身侧的孟姑娘请见观主,我娘她可方便待客?
闻言,守门女冠大惊失色,文昭也是容色一僵。
这丫头满嘴谎话,哪句是真?
若真是观主之女,她要得出来就怪了
来了客人师姐们还这么没眼色?云葳佯装跋扈模样,立在门口半叉着腰,颐指气使:
快去知会我阿娘啊。
师姐们努力控制住几欲乱飞的五官,脚踩西瓜皮般的拔腿去寻清冷严肃的观主,心底给云葳捏了一把汗。
观主叶莘半生未嫁,何来女儿?
惜芷小道长愈发有趣了。文昭似笑非笑的调侃:
前几日还大言不惭的口称孤女,回了自己的地盘,又变出个女冠娘亲来?
不甚光彩,不好直言。云葳咬着牙挤出了一句胆大包天的话来。
身后的桃枝只觉脑海里惊雷炸裂了一道又一道,云葳今日定是失心疯了,再闹老观主得被她气得活过来。
青山观主是个中年女子,通身气派典雅攸宁,颇似出尘仙人。
她手持拂尘缓步而出,瞥向云葳的眸光有些耐人寻味。
无量天尊,观主朝着文昭欠身一礼:敝观甚少来客,失礼了,请随贫道来。
她转眸睨了云葳一眼,愣着做甚,还不去备茶?
是。云葳故作战战兢兢的羞怯模样,应承后便步伐生风,轻车熟路的溜走了。
文昭扫视着二人来来往往的反应,眼底狐疑愈发深沉。
观主目光灼灼,她只好跟人前去,把戏唱完。
抬脚跟人走的半途中,文昭转眸给身侧的秋宁递了眼色,秋宁会意,循着云葳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落座良久,备茶的云葳都未曾回来。
文昭身侧早已摆了温热的茶水,她敛眸摩挲着茶盏,正色与观主寒暄:
那丫头自称是您女儿,可在下瞧着,您二人生得无一处相似,可是她在说谎?
惜芷是孤女,平日里被观中人宠溺着,难免有些口无遮拦。观主并不隐瞒,她算着时辰,此刻云葳该是溜了,直言无妨。
哦?小小年纪谎话连篇不是好事,一会儿回来怕得管一管。文昭抿了口清茶:
在下见贵观清雅,打算借住些时日,定一定劳碌浮躁的心神,不知观主意下如何?在下可给贵观纹银三百两,聊表诚心。
您和惜芷认识?观主听着文昭理所当然的口气,心里存了疑惑。
云葳行事审慎,不会随便招惹外人,她去余杭有要事,贸然带回个客人本就奇怪,这人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行事风格,更令人猜忌丛生。
算不得。文昭浅笑:
在余杭有些缘分,相处不过五日,她嘴里的话颠三倒四,在下都被她绕糊涂了。方才所请,您还未回应。
敝观年久失修,并无几多可留宿的静室,受不得您的心意
观主莫急着回绝,在下对住处无甚要求,粗茶淡饭,遮风避雨便足够。若观主需要,一应修葺费用,在下来出。
文昭话音淡然,沉稳自若的转眸瞧着窗外摇曳的芭蕉叶影。
观主暗道,此人来者不善。
还未等她回应,秋宁提溜着云葳就闯了进来:主子,这丫头要翻墙逃跑,婢子带回来了。
备茶要去墙外?文昭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梢:贵观待客之道真是新奇,受教了。
云葳在师姐们的遮掩下都未能出逃,只好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向观主发求助信号。
观主未料到,在自家地盘,素来机警的云葳竟栽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观主,不知您这里的规矩如何?文昭转眸瞧着慌乱的云葳:
这丫头答应的真切,要追随在下,如今却想逃跑,是为食言;她一会儿孤女,一会儿毁您名誉认娘亲,是为德行不端,是否该惩戒一二?
听得文昭咄咄逼人的话音,观主转瞬愁眉深锁。
老观主临终前把云葳托付给她,这才一月光景,竟来了要抢人的不速之客,她对这人的来历还全无了解。
是贫道疏于管教,惜芷年幼,请您海涵。
观主扫视着院外林立的侍从,权且放低姿态,起身给人致歉:
观中后苑有三间静室,您若不嫌弃便住下,贫道晚些带这混账弟子去给您赔罪。
甚好。秋宁,把小道长还给观主。
文昭得偿所愿,微微勾了嘴角,审视着云葳道:道歉之机仅一次,想清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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