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天气肯定没有哪个人有心逛园子,四下无人的偌大御园正合云葳的胃口,实在最好不过。
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园中,云葳扫见两颗老树前的一弯秋千,便小跑着坐了上去,悠悠然晃荡着,缓解连日来不敢有丝毫松懈的心境。
文昭在湖中泛舟,摇荡的小船深处,她端着酒盏,眸色虚离间,总能瞥见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晃动,若隐若现的,煞是奇怪。
西面树丛里,有什么蓝色的东西么?是朕眼花了不成?文昭眯着眸子,沉声询问秋宁。
秋宁站在一侧,视野好些,定睛一瞧,轻笑着回应:婢子瞧着像是云侯,那儿有个秋千。
文昭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仰首饮了杯中酒,淡淡道:靠岸。
云葳神态闲散惬意,眉目低垂,小脑袋半倚着秋千的扶手,视线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毛茸茸的草坪里急于搬家的蚂蚁,看得有些出神儿。
约莫要落雨了。
啊!
一声突兀惊呼响彻御园,惊走了树丛间的飞鸟。
云葳本悠哉悠哉缓缓飘荡,却毫无预料的被人从身后猛然推了一下,顷刻身体悬空,直冲云霄,险些吓得她神魂出窍。
巨大的惊骇直冲天灵盖,她一双手死死地攥紧了秋千的两根绳索,双眸紧闭,不去看外间令人眼花缭乱,倒转晕眩的景致,小声出言请求:停下,求你停下来,莫推了可好?
一股蛮力自绳索中倾注而下,令飘荡的秋千戛然而止。
云葳长舒一口气,一溜烟从秋千上跑下来,躲出去好远才敢回眸去找寻这个悄无声息的恶作剧之人。
陛下?
她回身的刹那便愣在了原地,凝眸望着面色寡淡的文昭,慌忙躬身告罪:臣失礼了,望陛下恕罪。
文昭扶稳秋千,自己先行坐了上去,才轻声招呼云葳:过来,陪朕一道荡秋千。
是。云葳稍感抵触,虽走了过去,却缩在秋千的角落里,小爪子牢牢攥住了绳索。
此时此刻文昭的心情绝对不妙,云葳在担忧,担忧文昭会借着荡秋千发泄烦闷,一跃千尺冲云霄的那种。
文昭待人坐稳,脚尖一点草皮,秋千便荡起老高,再度吓得云葳闭了眼睛。
几个来回间,云葳已然把身体缩成了一团,两只手悉数攀上了一侧的抓绳,双臂夹着脸颊,遮住视线麻痹自己,缓解身子悬空的恐惧。
而她的脑海中已经勾勒了一出被惯性甩飞后跌落草皮翻滚成挂彩肉球的大戏。
胆子这么小?
文昭正在兴头上,转眸瞥见身边圆滚滚瑟索的肉团子,忍不住讽笑着挖苦。
云葳感受到秋千愈发猛烈的摆动幅度,几乎是忍无可忍的道了句:陛下,臣害怕,求您放臣下去。
你可以抱着朕,掉不下去的,慌什么?
文昭甚是不解,三岁孩童坐上秋千都是乐呵呵的,可她身侧这人都成年了,竟怕成了这个怂样儿,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
云葳权衡了一番,一来文昭身侧有随侍,二来文昭是活的,好似还不如身侧的绳索牢靠,要是两人一起滚下去
她选择放弃。
见人无心买账,文昭悄然又加了两分力道,满是玩味的打量着云葳的反应,坐等小猫伸爪子。
按理说,吓破了胆子的人,会下意识地攀附身侧的依仗,抑或是失声尖叫,转移注意力才对。
文昭如是想着,等了半晌,却只看到了云葳缩头乌龟一般僵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她颇为失落,伸直大长腿,在草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转瞬将秋千逼停。
秋千止住许久,文昭早已闪身离开,云葳都未曾回过神来。待到她冷静下来,睁开眼睛四下观瞧,哪儿还有文昭的影子?
云葳颓然地滑落于草坪,抱着膝盖默然良久,心里忽而萌生了一股子莫名的委屈,顷刻红了眼眶。
文昭大抵只把她当个随意耍弄的玩意儿,心情好就逗弄一番,心情不好就会把她扔去一旁,抑或是从她身上发泄找乐子。一如昨晚的忘却,一如今日的玩笑。
乌云愈发低沉,眼看便要落雨。
云葳抬袖抹了抹不争气垂落的眼泪,转身朝着西宫的方向走去。
吓的?
石径路一侧高大的海棠树后,文昭如鬼魅般闪现于云葳的身前,定睛凝视着小兔子红通通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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