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无需烦忧。文昭赶紧开解:女儿派人去查了,只是跟您说说,您日后多加留意。
齐太后沉吟须臾,肃然叮嘱:嗯。杜淮执掌宫禁宿卫,你若无证据,不好打草惊蛇,但暗地里得把他的权势架空。你姑母若真有筹谋,从前雍至今隐忍近三十载,为的,只能是皇位。
女儿明白,时候不早,您早些安枕。文昭恬然淡笑,起身微微拱手。
太后扫见去而复返的嬷嬷,温声留人:命人熬了安神汤,喝了再回吧。
好。文昭心底暖洋洋的,太后照顾她,一如小时候般无微不至,心思细腻,算是难得的宽慰。
可惜安神汤也压制不住她翻涌的思绪。
她缓步走在宫道上,推己及人,思量了一番,方才太后分明说,祖父对文武双绝的姑母甚是倚重,若如此,这位祖父的嫡长女,会否和她自己前几年有着一样的心境恨不能正位九五么?
思及此处,文昭脚步一顿,转眸吩咐秋宁:让槐夏去查杜家与云家旧日有何冤仇,切莫假手于人。
若文俊意在夺位,合该先行翦除她身侧得力的臂膀,可明面上她给云葳的实权分外有限,理应不是文俊优先清理的目标才对。
除却文俊与云家有私怨,务必除之后快,文昭暂想不出文俊对云葳出手的旁的动机,只好先顺此思路查证。
秋宁领命离去,文昭仰首望着西斜的月牙,任清风吹落满地合欢,凤眸里的惆怅与落红平分秋色。
云葳在府等了几日,文昭没给她传回丝毫音讯,她有些坐不住了。
一雨雾空蒙,天色尚且昏暗的清晨,云葳拎着把小油伞,脚步匆匆地赶去了宁烨卧房外。
咚咚您起身了吗?
卧房内昏暗一片,宁烨早便醒了,但外间雨紧,也就懒得动弹。加之床榻上还多了个粘人精攥着她不放,是以此刻妆发都是散乱的。
听得熟悉的嗓音,宁烨眉心一皱,拂开云瑶半梦半醒里扯着她衣襟的小爪子,披了外衫快步去开门。
先进来,雨急风紧,这么早跑出来作甚?有事?
云葳瞧见乌发斜垂的宁烨,一时有些不自在,垂着眉目轻语:
抱歉吵醒您了,不进了。我想去趟雍王府,可否麻烦您安排?是要紧事。
宁烨狐疑更甚,近来府中将云葳看得严实,孩子绝对得不到外间半点风声,何处冒出来的要紧事?
想去可以,话说清楚。宁烨抵着门板,伸手夺过了云葳的油伞,断了她的退路,让她不得不进屋。
云葳闪身入内,宁烨合拢房门,沉声嘱咐:下次让院里人传话,莫再自己乱跑。府中人虽说根底尚算干净,但人多眼杂,总归有风险。
嗯。她站在卧房外间,不乱看也不乱走,只低声道:桃枝活着,人在雍王府,我有要事问她。
宁烨眯了眯眸子,难掩意外地追问:雍王和你,什么关系?她为何冒险救你,还藏着桃枝?
受人之托罢了,您放心,她和阁中没关系。云葳垂着脑袋嗫嚅:您应吗?
我对外称病,不好出门。在这等着,我去问问你舅母,让她带你。
不待人回应,宁烨单手握簪,飞速绾了发,拎着油伞直入雨帘。
娘,吵糯叽叽的哼唧自内间屏风后传出,把云葳吓了个哆嗦。
云葳的惊吓还没回过神来,屏风后探出的小脑袋却是吓得更狠了,嗷一嗓子就叫了出来:鬼啊!
云瑶的叫声惊天地泣鬼神,云葳无奈阖眸,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没好气道:鬼你个腿儿,活的。
云瑶的眸子里满是惊恐,府上没人告诉她云葳在世的事儿,但她瞧着眼前凶巴巴的人,的确和她那倒霉姐姐如出一辙,活的便活的吧。
唔松开我。她口齿含混不清地咕哝着,待云葳松了手,气急败坏之下躲去床榻上抱怨:
是人是鬼也没差,装死装了一年,简直令人发指!
云葳深觉自己和妹妹气场不合,忍住揍人的冲动,她转身站去了门边,透过窗纸看雨景,候着宁烨。
你来干嘛,娘呢?云瑶好奇心作祟,也跑出来凑热闹:躲在府里多久了?跟娘一起回来的?
云葳嫌弃的把她扒拉去了一边:别乱打听,睡觉去。
教我制毒行不?你不是藏了堆毒药吗?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办事。成日神神秘秘的,有事我帮你,不比求老娘容易?云瑶满不在乎地抱臂在旁,巴巴个没完。
这话入耳,云葳抿着嘴长叹一口气,暗道云瑶是个活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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