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用不了这许多,平日官服在身,一枚玉簪就足够。云葳呆呆的,觉得这是暴殄天物。
换着戴不得了?收着。文昭暗道这丫头傻乎乎的,赏的东西都不知攥紧了。
谢陛下。云葳定睛游走一圈,拎出个石榴石的金凤钗出来,颇为大方地开口道:这个式样还是陛下戴合适,臣割爱,留给您吧。
文昭哂笑一声,真不知说她什么好,明明心里想把这一盒物件都据为己有,嘴上还要谦让几次。许是觉得霸占太多心有亏欠,还象征性地分出了一支来,小嘴叭叭说得头头是道。
她随手接过金钗,柔声催促:梳妆吧,朕收拾好了,外间等你。
云葳这会儿倒是乖觉,随手摆弄着新首饰,闷头等着槐夏给她盘头。
陛下今日午后说,让婢子以后跟着您呢,您要婢子吗?槐夏握着梳子给她篦发,语气有些没底。
陛下真如此说?云葳疑惑地歪了脑袋,回眸瞧她。
您莫动。槐夏对镜轻柔掰正她的头:陛下让婢子跟您商量。
来呗。云葳应承的很是爽快。
您不怨婢子?槐夏深感意外,指尖微微发抖。
为何要怨?若没有姐姐护着,我和殿下那夜非死即残,害你卧榻小半年,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云葳的语气分外真诚。
婢子谢云侍郎。槐夏忽而俯下身去,给云葳拜了一礼。
姐姐做什么?这可使不得,折煞我了,起来。云葳慌乱去搀她,容色难掩尴尬,她素来没有架子,也不喜欢这些繁缛的规矩礼教,况且槐夏是文昭的身边人,还年长她好些。
那婢子以后就跟着您了,鞍前马后,您赶也不走。
槐夏格外欢喜,经年累月堆积在心底的歉疚一扫而空,转身去挑耳坠,问着云葳:您看戴哪个好些?白玉的会否更衬您?
不用这些,床边小木盒里,那两个小耳坠拿来吧,一道戴上。云葳满目娇俏,对镜指了指自己的两个耳洞:我习惯了,不想换。
外间偷听墙角的文昭掩袖嗤笑半晌,云葳这傻猫当真要顶着猫头和兔脑袋见人了,也不知几时竟真的穿了两对耳洞出来!
而那傻猫好心收留下槐夏,让人解开心结,文昭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顿觉神清气爽。
河汉皎皎,红灯高悬,雅乐并水袖欢腾,岁除之夜的庆贺宫宴热闹非凡。
缓行在廊道下,文昭推了推身侧的小丫头:你先去,朕晚些再进去,免得旁人的眼光令你不自在。
噢。云葳呼嗒着冗长的宽大衣袖,暗道就她穿成这模样,同僚的审视视线根本躲不过的吧。
注意仪态,规矩些。文昭清了清嗓子,见她放纵惯了,赶忙故作严肃的提点一句。
遵旨。云葳拿腔拿调,朝她福了福身子,这才信步往大殿去,颇有挑衅的意味。
臣工已到了个八九不离十,文昭未至,殿内攀谈声格外高亢。
云葳小碎步捯饬得飞快,目不斜视,直奔自己的坐席而去,生怕这身华服惹眼太甚。
小云,怎这么急?舒澜意扬声唤住她,乐呵呵与人寒暄。
舒侍郎,萧姐姐安好。云葳顿住脚,抬眸的刹那,才意外发觉,今日萧妧也未曾穿官服,女儿家的柔美与飒爽交融一处,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澜意啊,小云称呼你很生分呢。萧妧俏皮的与人打趣。
她是不想叫我小姨,觉得吃亏呢。舒澜意莞尔回应,转眸瞧着云葳,给人指了指对侧的桌席:烨姐姐与家姐在那儿,小云躲了一日,快去说个话吧。
云葳略显促狭地扯了扯嘴角,推搪道:等宫宴散了吧,我随她们回府,这会儿陛下要来了。
圣驾至!
话音方落,罗喜嘹亮的通传便响彻了大殿,一时间舞乐人声皆不见,殿内众人俯首见礼,整肃非常。
诸卿免礼,国战大捷,恰逢岁除佳节,今夜不论君臣,只管把酒言欢!
文昭玉容明眸,话音清亮,顾盼生辉的凤眸扫过众臣,升座的一瞬,朱唇微扬起些微温情的弧度。
她转眸朝罗喜抬了下手,罗喜便会意,正色道:有制!
百官肃然,低眉顺眼,拱手聆训。
云葳略显狐疑,不知文昭几时得空发下制书,她一日未往门下,自是不知这制书的内容。
门下:朕闻四海良时佳节,班师酌酒宴饮,彰功表德征南大将军宁烨,三下西南,平叛退敌,骁勇特封平南王爵,锡之册宝
听得此语,云葳脑子里嗡的一声,险些背过气去,异姓王么?这不是要她宁家的命?
罗喜那儿还在喋喋不休:护国公萧蔚之女萧妧封嘉定郡主,赐金三千两宁烨长女云葳慧敏端成封云阳郡主钦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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