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蓄?你倒是抬举她。文昭抱臂哼笑:你和萧妧相处,可曾有过耍性子,使心眼的路数?
婚前家常便饭,婚后便销声匿迹了。舒澜意有些羞赧地回应。
文昭挑挑眉,也不知这狐狸是否故意给她解心宽,只勾唇笑笑,没再多言。
当日入夜,云葳将制书塞进桃枝手心:姑姑,陛下她有难处。我在乎您,她也在乎文家祖辈的名声。这旨意措辞虽不算直白,但您该能知晓她心里所想,对林家旧案,她并未
好了,桃枝爱怜地摸了摸云葳纠结的小脸:姑娘不必解释,我不糊涂。旧事已矣,再翻朝局生乱,存贼心之人定会见缝插针,动荡难免,不值当。林家事,就都揭过去吧。
谢姑姑体谅。云葳会心一笑,贴上她的肩头枕着。
明日就出嫁了,姑娘还撒娇呢?你先前说的事,我应你,过两日就去找蓝老,可否?桃枝莞尔嘲她,眸光极尽温存。
林阁主自行决断就好~云葳俏皮嬉笑着,翻身倒去榻上:睡啦。
翌日天未亮,文昭便已穿戴好最隆重的冕旒朝服,往奉先殿敬香去了。
与此同时,大内侍从百余号鱼贯而出,与使臣一道往平南王府去。
云葳这小懒猫无缘赖床,天还黑着,六局女官便围着她更衣梳妆,折腾至午后方好。
袆衣繁复,凤冠沉重,压得她脖子生疼,瘪着个小嘴忍耐得艰难。
今儿是您的好日子,您笑一笑。尚宫扶她起身,温声劝导着:时辰不早,该出阁受拜了。
嗯。抬脚踏出房门,云葳的心跳忽而急促起来,打今日起,她不再是随心所欲的小丫头,接过金册凤印,大魏的社稷荣辱,她便要与文昭风雨同舟一肩挑了。
宁烨一身朝服整肃,一早候在门边,只以怜爱不舍的眸光沉静地凝望着她。
先去了凤冠。云葳敛眸轻语,扬手拔下了发簪。
您尚宫未及拦阻,凤冠已被云葳摘去,她也只好闭嘴。
文昭一早吩咐过,不能以繁缛规矩束缚云葳,今日云葳说什么便是什么。
女儿拜谢母亲深恩,今别家奉君,日后难尽孝膝前,望您恕儿不孝,切切保重。云葳俯身稽首,话音恳切。
起来。宁烨惊骇不已,眼底含雾,忙伸手去搀她:再使不得了,你是为娘的骄傲,是我的骨肉,何须说这些?今日典仪至重,莫误了时辰。
素来漠然的云葳鼻头竟有些酸涩,是以她匆匆正好衣冠,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往前去。
接下册后制书,受过臣工朝拜,她快步踏上明红宽大的舆车,透过红罗帷幔,依稀瞧见宁府众人倒身行了大礼,与她相送。
她才通晓沉溺于至亲温情,学会接纳旁人的善意关顾,可时光不待人,这一切不免过于突然。
此一别,至亲也做君臣称。
那一瞬,她倏尔理解了文昭猜忌不安的根源,看似身后万千人,实则无人敢依仗,但每每逢事,责任与情谊又会让她们自觉去护着身后人,成为此生沉甸甸的牵绊。
黄昏时分,明堂高坐的文昭听得雅乐自宫门处层层递进,鼓乐声漫过整个大兴宫,她沉寂难耐的心总算盼来了希望,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沉稳的脚步坚实,一步步自崇政殿走下丹陛,眼见云葳缓步自舆车而下,手捧玉圭朝她走来,文昭凤眸中眼波灵动,朱唇似弯月,近前伸手做迎。
身侧举着大红喜绸的礼官傻了眼,陛下这是忘了还是不想牵红绸?
云葳瞥见那纤纤玉指,颇为自然地递了手过去,她才不在意什么喜绸。
文昭见她毫无犹豫,眼底得逞的眸光愈发欢欣,转眸深情款款地望着她如画的侧颜,气音轻吐:怎还红了眼?
云葳转着瞳仁,语速飞快:行礼噤声的。
入殿不必拜我,只管升座。听得小丫头敷衍搪塞的回应,文昭只轻笑了声,拉着人往前走时还不忘叮嘱。
云葳当真不言语。
听到没?文昭有些不放心,礼官定是教过云葳一整套刻板规矩的。
云葳憋不住笑意,嘴角的抽搐分明,蜷缩了指甲轻挠着文昭的掌心,给了人回应。
文昭心满意足,自己站去御座前,反手转了半圈,以惯性拐带着云葳,与她一道落座于龙椅之上。
四下臣工大惊失色,但大典隆重,无人敢跳脱多嘴,只得近前山呼拜贺。
文昭直觉身侧的小人身子有些僵直,便与人咬耳朵:是累了还是紧张?
就一把龙椅,臣坐了,明日怕要挨骂。云葳瞄着乌泱泱叩拜的朝臣,心底真的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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