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杏仁道:“不用了丛疏姐,我回去也是去搬东西。”
“离婚了也是朋友,不是吗?那房子你不要,我也不会回去。闲置也是闲置。”顾丛疏说,“我问了你朋友,她说你想带着你外婆回老家去。如果你要回老家,那也得等老人家的情况稍微稳定一些,或者我让李医生和你一起去,这样好照看一点。”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许杏仁都没有说话。
顾丛疏问:“小许?”
“丛疏姐,你就这么习惯去安排我吗?”许杏仁问。
顾丛疏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为你好。”
“为人好不是这样的。”许杏仁说,“如果你为我好,是为了听到我接受之后感恩戴德的说一声谢谢,那么你失算了。”
顾丛疏握在方向盘里的手紧了紧:“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杏仁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许杏仁话说的不是很友善,但是顾丛疏并不生气。她还是把车开的很稳,穿梭在早高峰的车流中。
车里又沉默了一会儿,顾丛疏才说:“那能不能你想住的时候还是回去住,我不回去了,不会让你看到我。”
许杏仁道:“我会回去收拾几天的东西。”
她这已经算是将态度放缓了,顾丛疏就不再劝说。
许杏仁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来的电话。
“顾太太,你快点来!”护士不知她今天在哪里,只知要通知家属,“你在哪里?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李秀萍病人的眼睛看不见了。”
许杏仁的呼吸一滞,“我马上来。”
那边又交代了几句,才匆匆挂断了电话。她一转头看顾丛疏,顾丛疏就懂了她的意思。
“坐稳。”顾丛疏说,“我会尽快开到。”
许杏仁甚至来不及思考顾丛疏的话,但她现在只能去相信顾丛疏,她还没来得及跟顾丛疏说一声,要注意开车的安全,车身就迅速飞了出去。
现在是早高峰,但顾丛疏知道近路,是以前开摩托飙车的时候知道的近路。
但路况不会很好,有很多都是曲折的小路。
她看出来许杏仁的焦急,知道现在要尽快到医院。拐入没有其他车辆的小路之后,顾丛疏把车开的飞快,把s级仿佛当成越野摩托在开。哪怕减震一流,许杏仁还是被颠得不行,用手紧紧抓住了上方的扶手不敢松。
顾丛疏是个速度疯子,那晚的比赛里,许杏仁有听到别人这么喊。她的脑袋里产生个古怪的想法,就连开这种车都能如此风驰电掣,那晚的顾丛疏怎么会输?
本需要四十分钟,而顾丛疏一路抄近路飙车,不到二十分钟将许杏仁领到了医院门口。
她下车比许杏仁快很多。
径直去给帮许杏仁把门开了,很快伸手去要把许杏仁扶下来。
“不用的丛疏姐。”许杏仁要拒绝,她自己打开了安全带,拂开顾丛疏的手下车。
脚才刚刚着地,一阵窒息的眩晕席卷了她,胃部拼命翻涌之下,许杏仁弯下腰就要吐。
顾丛疏就在许杏仁的面前,她伸手扶住了人,另一只手已经拿着垃圾袋放到了许杏仁的面前。
许杏仁来不及说别的话了,她只能弯腰靠在许杏仁的手臂上,拼命将自己这种呕吐的欲望往下压。
没多久,她感觉好一些,起身了就往医院内部跑。
顾丛疏跟上她,许杏仁的脸比刚才更白了,声音虚弱:“你怎么知道?”
“一般来说,第一次经历这种车况的都会吐。”顾丛疏说,“抱歉。”
难怪她眼疾手快地下车来扶,原来是早知道。
许杏仁跑进医院,直接去找了卢明亮。
到办公室,卢明亮看到后面跟着的是顾丛疏,有点诧异。顾丛疏用眼神示意她不用在意。
“肿瘤压迫的失明,如果不做切除的话,以后的情况只会更糟糕,”卢明亮这人向来是有话直说,“肺部影响到呼吸困难,如果是选择手术的,需要肺部和开颅一起做。”
到这一步,显然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许杏仁极为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我外婆说了,周三的时候要去看我公演。”
这并不是顾丛疏的亲人,可当听见许杏仁的话时,顾丛疏的心像是被击中一般钝痛了下。
顾丛疏往许杏仁的身边站近了一点,在她的视野里,许杏仁看起来摇摇欲坠。
她想去扶,却惊觉自己似乎已经没了那去扶的身份。
“昨晚我和我之前的老同学聊了一下,你外婆主要是之前身体并不好,很难说她熬不熬得过第一轮的治疗。而且还不止一次手术,要看她撑不撑得住,你现在就要做选择。”
在许杏仁的身体往后退半步的时候,顾丛疏及时伸手撑住她的后腰。
许杏仁一点没察觉,“我想去看看我外婆。”
因为身体出现的症状,李秀萍被暂时转入了特护病房。从玻璃上,许杏仁看到已经戴着呼吸机的外婆。
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只剩下胸膛在微弱的起伏。
病床明明没有多大,可躺在上面的老太太显得那么小,骨瘦嶙峋,仿佛随时都要彻底消失。
许杏仁心中的天平早已经失去了平衡。
她舍不得。
在看到外婆躺在那里的一刹那,许杏仁已经做了决定。外婆和她都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她没有其他人可以商量,她也没有任何人能为她做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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