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对一个人产生亲切感,何况还是个陌生人,然而在看到这张面孔时竟觉得很温柔,千墨离甩掉脑海中古怪念头,继续看着眼前画面。
一幅幅画面闪现,全是那魔尊与夫人和孩子相处时的日子,但那小孩的脸千墨离看不清,只觉模糊不团。
千墨离一直缺失而又好奇的亲情在得见墓主人的生前后一点点描绘出来,而这一切却又在转瞬消逝在眼前。
正道宗门攻来,混乱之间,魔尊为了护住夫人孩子被乱箭射死,而夫人则带着孩子逃跑躲避追捕,千墨离静静观摩这些画面,心却隐隐被牵动起来。
“千儿,不记得娘亲了吗。”女人焦急的声音传来。
千墨离蓦然惊醒,浑身汗湿,他喘息两下,抬起头环顾四周,刚才看见的所有景象已经全数消失,墓中只剩下三具棺材和腐朽的痕迹。
他趴在棺材旁,脸上仍挂着泪痕,脑子仍回忆刚刚在玉佩里看到的场景。
千墨离站起,看着棺材里躺着的尸骨,再次想起那魔尊面容,又看向尸骨手里只剩一半的月牙玉佩。
这是危亡之际魔尊用力掰断玉佩,一半给了夫人,一半握在自己手里。
千墨离用力扳开尸骨的手,拿出那一半玉佩,重新盖好棺材,握着这半残的玉佩,沉着脸踏步离开。
那些尸骨士兵见了他仍接着让步,这正是在大战之际对魔尊不离不弃、忠心耿耿的亲信下属们。
手里握着的玉佩微微颤颤,千墨离头也不回离开座皇陵,似有什么在驱赶着他,脚步愈发急促紊乱。
千墨离将玉佩带回去,推开师尊房门,发现师尊已经睡着了,便放轻脚步走近,坐在床沿边盯着熟睡中的金来香,心中却满满装着方才在座皇陵里发生的事情。
那墓室有三个棺材,却是只有一个棺材放着尸骨,另外两个棺材都是空的,应该是给魔尊的夫人和孩子准备,可那场大战后那对母子去了哪?
座皇陵一千年便存在在那,都过了那么久,那对母子也早该去世了。
而且师尊为什么要特意提醒他去取那块玉佩呢?
千墨离越想越觉蹊跷,难不成师尊知道些什么忽然觉得不安,总觉得有什么真相正在慢慢靠近,而他却抓不住。
罢了,这些事等师尊醒来再问明白。
千墨离掖了掖了掖被角,还得去处理好祝衣青的事,起身打算离开,突然停下,回过身,凝望床上闭着眼睛的金来香片刻,俯下/身,在师尊嘴角亲了亲,轻声道:“晚安。”
千墨离手拿着通行令,前往魔教左尊地界宇殿准备还回,一踏进便感受到浓烈血腥气息,知魔教左尊已回来,手一扬把通行令抛进签筒里,准确无误,碰撞得其他令牌发生声响,随后直接坐在一旁椅上,拿起桃子一口一口吃起,把脚搭在桌上。
不过一会儿,一阵强劲阴风刮过,空中忽地团起黑气,凝聚成一个个红骷髅。
一个男人款款走出,凛冬青松的寒冷于他浑然天成,可见世人丢失的生命在他衣上印成一个个白人骨,脸上则戴着一具骷髅面具,遮住了一切表情。
魔教左尊抬起的右手食指微动了动,大殿顶上便迅速闪过几百道黑影,很快归于一片冷寂。
千墨离见此,停下咀嚼,深蓝眸子微转寒射出光芒:“莫不成还怕我做什么?”
“不过是为了防止有老鼠闯进来随意乱吃东西。”
二人之间肃杀冷凝气氛随着千墨离的笑顷刻被打破。
千墨离咧嘴笑着,搁在案上的黑靴往下一击,果盘飞起砸落在地上,道:“哎呀不好意思呢,这老鼠就是乱爱吃东西呢,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暗处潜伏着你的人,我得坐得文雅点呢。”语毕仍歪坐着继续翘腿吃桃子,随后那桌子也跟着裂开。
左尊扭头盯着千墨离:“你师尊知道吗。”
千墨离闻言惊道:“咦我师尊?”左右看了看,“我师尊呢,我师尊不在这啊,他不在这,他睡觉呢。”
语毕阴森一笑,忙以吃桃子掩饰内心的慌乱,却已有些心虚地坐好了来。
左尊回过身,身后红骷髅消失,负手道:“我之前同你说的合作一事,可想清楚了。”
千墨离:“你想让我杀了修真界所有人,灭了所有门派。”
左尊:“你做得到吗?”
千墨离云淡风轻道:“当然,不过就是灭了那些宗门,我们当然可以合作,毕竟多条朋友多条路嘛,但我——”
“你不想杀了他们。”左尊截断千墨离的话语,淡漠道,“你不杀无辜之人。”
千墨离耸耸肩,慢慢嚼桃子:“你把我的话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我只杀要杀我的门派,其余的我一概不理会。”
千墨离虽是自比垃圾,跟魔教左尊合作那就是臭垃圾跟臭垃圾堆在一起,但他自认为自己臭得也有原则,那就是只要你不招惹我,我自然不杀你。
“而且我现在可是有了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了,你懂吗?”千墨离两手一摊,说这句语气上扬轻笑,眼神轻蔑,颇为炫耀。
“你根本就不懂这种感觉,我现在做事可理智了呢,才不会随便给自己招来祸害。我现在身上可是担负着两个人的生命,你以为我还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我现在可是在温柔乡,我可不想这幸福生活被毁坏。”
千墨离靠在椅背,给了左尊一个“你没人爱我可有人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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