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铺满在红瓦上,突然察觉有点不对劲,一低头见地面竟也有许多叶子,还是干枯的,他记得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么多叶子。
“我昏睡了多久”
“三天。”
“三天?”千墨离手腕抵额,自己竟然昏了这么久,他与金来香分开也快将近十几日,不知那人现在在做什么,又会在哪。
千墨离手掌对着地面,一股力将地上落叶卷起,带着屋檐上叶子一起飞到野林中去,破庙顿时干净敞亮。
“帮你打扫干净了。”
老和尚合掌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千墨离笑着,准备离开破庙,听得老和尚道“施主,许个愿吧”,便停驻脚,回头疑惑望着。
那老和尚又道:“施主,你与佛有缘,可向佛许愿,以求平安。”
他一个魔竟然还要向佛祖许愿。
千墨离看着正殿伫立的大佛垂目怜悯,道:“许愿自己一帆风顺,得偿所愿,岁岁平安吗?命运是昙花一现的东西,只有亲手抓住才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我不需要靠这些虚无缥缈不存在的东西。”
老和尚望着那男子,额眉可见有血光之灾,命途多舛、时乖运蹇,身边的人都会纷纷死去,自己也会落得个凄惨的归宿,再次道:“施主,许个愿吧,佛会保护你的。”
千墨离噤声,似乎也明白过来了什么,良久道:“佛也会保护我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吗。”
“佛会保护一切生命。”
千墨离再次抬眸看了一眼佛祖,道:“好啊。”
便抬脚走向正房,又听得老和尚道:“因施主为魔,手上沾着人血,不便虔拜,可摇绳击钟,以钟声向佛祖传其心意。”
千墨离一愣,苦笑几声收回脚,走向一旁悬着的古钟,握起绳子,手一扬,钟声飘下,万籁俱寂,尘俗泯迹。
他只随着自己的本心,将绳抵于眉心,闭眼虔诚,凝思许久,而后睁眼微笑道:“我知道,佛都是干净的,但我本性非善,我对着佛说了一个不干净的欲望。”
语毕将绳子一甩,风摇荡牵带起惊世诱人的蓝,山瘦钟声远,远自心上人耳边。
金来香垂手低头走在山间上,听到那震心窅然钟声,抬头望着,现在都巳时,怎么还会有和尚敲钟。
看着钟声传来的方向,那不正是他之前来过的破庙吗,驻足细听,忽闪灵光,感知到那钟声是另有其人敲的,立即朝破庙方向飞奔去。
到了破庙,只有一个老和尚合掌站在那。
“阿弥陀佛,施主要找的人已经远去。”
金来香情绪激动,当真是他心里所想的人,念道:“徒儿,徒儿,你到底在哪,你千万不要有事。”
必须得赶快找到千墨离,那些宗门的人疯了般布下人手陷阱,层层严密誓要捉住万劫珠
他不敢想象再遇到千墨离时是那人的尸体,或是正蜷缩在某个洞穴独自舔舐鲜血的受伤兽物。
千墨离从破庙内离开,他刚刚许下的愿望其实很简单,是关于金来香的,但至于是什么不干净的念头,也只有佛祖知道了。
钟声敲响,心宁静而摒除杂念,千墨离走在路上,所想要的越来越清晰,于是自然而然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想要再见金来香一面。
这念想一旦产生,便挥之不去。
然而他又是个矛盾体,面对那说着跟他在一起会感到快乐、会永远保护他的师尊,却又是把他炼成法器的人,一下乱了方向,心里难以割舍,耿耿于怀。
千墨离停下脚步,正好踩断一根树枝,咔嚓一声,声音飘下异常死寂,眸中腾起一片阴翳,难以言喻的痛苦在抑制。
上一世缘薄离别,换来这一世的相爱,这是极其难得不会再有的事了,可为什么,竟是这样的结果。
好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不甘心就这样放手,不甘心就这样错过。
千墨离站在那如一条纵裂长伤痕,身体似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只能看到模糊影子,像是被风吹得摇曳,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又像是随时会爆发。
千墨离回头看向路的尽头,伫立了一会儿,看不到一个人影,便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金来香出现。
金来香焦急环视四周小路,接下来又该往哪条小路走。
这里树林茂密遮挡,山头攒聚诸多,即使飞到天上也看不清地面情况,最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他因一时激动,只急急忙忙要去找千墨离,都忘记了问那老和尚那人是何时离开,如果徒儿已下山,他便是搜遍了整座山也是徒劳无功。
“徒儿,你到底在哪?还是说,你一直在故意躲为师?”
金来香愁眉,望着远方天际的云层,继续走上找寻千墨离之路。
千墨离往山下走时,发现山下赫然被宗门弟子围栏起来,对过往路人一一搜查询问。
他一路躲藏,早就备有假皮假脸,千墨离立即戴上头套,戴上斗笠,化身成一个容貌平凡的侠士,隐到路人之间,若不仔细留心无人能注意到他。
搜到千墨离时,千墨离便不惊不慌配合着,趁机打探消息。
“各位大爷,你们突然拦着山下的路,莫不成是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千墨离故作好奇地凑过去问。
那些搜索者闻言,纷纷盯着他道:“宗门之事闲杂人别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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