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有“危”兽。”琳千夜走在文光身边,注意到了文光的视线。
“危兽?”
文光侧首微昂起头,水银色的眼眸在昏暗的通道中越发熠熠生辉,衬托着那莹润的肌肤,显得格外可怜可爱。
琳千夜忍不住心头微微酥软。
“是一种神兽,据说能镇压牢狱中的阴邪之气,危兽受麒麟御使,会在国家的所有牢狱中巡游,压制其中的邪气。危兽最爱食光,故而凡有危兽出没的牢房,光线都会格外晦暗。”
“那……会不会——”文光担忧他们这样夜探的行为会被抓住。
琳千夜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文光的头发,“危兽只受麒麟驱使,没有麒麟发话,它不会有任何动作的。”
随着越走越深,一旁的牢房也从木质变成了铁质,牢房中犯人的呼吸声也越发轻微。
文光的脚步都忍不住放轻了。
但琳千夜却渐渐慢下了脚步,“这里不对劲。”
文光立刻也停住了脚步,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问他,“怎么了?”
琳千夜沉默地拉着文光转头就走,直到回到了关着阿难的中层才低声道:“那里的牢房被人施了法术,牢房里基本是空的,里面根本没有犯人。”
“什么?!”文光也忍不住低声惊呼。
突然他们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口哨声,随着熟悉的黑暗来临,文光已经和琳千夜站在了那个熟悉的小巷中。
还是那个男人,他提着一盏幽暗的灯,站在一片黑影中,对有些拘谨地对二人道:“换班的时间结束了。”然后便看向琳千夜。
琳千夜知机,从袖中取出一枚金叶子递给他,那人嘿嘿笑了两声,便消失在了黑影之中。
回到舍馆的房中,琳千夜便把穿在外面的罩衫随手脱下,扔在了地上。
文光瞥了一眼地上的罩衫,无奈地俯下身把衣服捡起。
“大少爷,你随手乱丢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琳千夜舒服地躺在软塌上,又把束发的簪子也丢了下来。
“哎~可是这样舒服呀。”
文光真要被他厚颜打败了,只能任劳任怨地再次把簪子也捡起来放好。
但才放好簪子,软榻上就又丢下来一本书——正是方才他们出去前琳千夜没看完的那本。
文光于是又忍者怒气把书捡起来。
如此这般,经历了罩衫、簪子、书、乃至枕头这些东西后,文光的耐心终于走到了尽头。
而这位懒散地躺在软塌上的麻中心却还在懒洋洋地让文光来给他梳梳头。
“给我梳梳头发嘛~束着头发好累呀~”
文光气极反笑,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呀!”
琳千夜惊讶地看着文光笑吟吟地走近,拿起梳子,真的摆出一副要给他梳头发的架势。
“咦?”
然后便被文光“温柔”地狠狠梳了一把头发下来。
“呜呜……好疼。”
琳千夜抱着腿缩到了软塌一角,可怜兮兮控诉地看着文光。
文光则插着腰,脸上全是出了恶气的快意。
“少爷!不是要小人给您梳头嘛,躲那么远,小人怎么给你梳呀!”
琳千夜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人扯下来了,忙摆手说:“不了不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文光这才冷哼一声,啪的一声把梳子拍在了桌上,自己也坐在了桌边。
“.…..说正经的,刚刚你在里边的话是什么意思?”
琳千夜疼惜地看着自己被文光凶狠扯断的一缕发丝,半天才反应道:“……我们在最里层看到的犯人根本就是别人施的幻术,那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文光皱眉,“怎么会?阿难不是说王亥就被关在了里面吗?”
“我也不知道,要么他们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要么就——”琳千夜却突然停住了话音。
文光奇怪地说:“你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琳千夜却迟疑地问了一句,“你知道“卖白鸭”吗?”
“卖白鸭?”文光一时不明白琳千夜的意思,但他脑海中却突然升起了某种不详的预感。
琳千夜有些含糊地开口,“……我刚到乾县的时候,被人模糊地暗示过,说乾的官吏不好,他们似乎和上面的某些人勾结,做些贪赃枉法的勾当,而卖白鸭就是其中的一项。”
第14章 延王
一点灵光如电光火石般击穿了文光,他突然明白了“卖白鸭”是什么意思。
《清实录》中有过这样的记载,清朝时漳州与泉州一带,有富家子弟杀了人却不愿伏法,因此便用大笔钱财收买穷苦人家的子弟替死,这样的交易便被人称作“宰白鸭”。
琳千夜所说的“卖白鸭”大抵就是此地的“宰白鸭”了。
似乎某种寒意一下子袭击了文光,冻得他直打哆嗦,他近乎唇齿颤抖地说:“......能告诉我吗?”
文光的话说的不清楚,但是琳千夜却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摇了摇头,“我只是被模糊提醒过。”
但看着文光摇摇欲坠的脆弱模样,琳千夜的心头竟然升起了一股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疼。
——想要伸出手,替他把有些长长的鬓发拢一拢,更想把犹如承受着巨大霜寒的白芙蓉搂入怀中,与他喁喁细语,宽解他的悲愁恐惧。
可是正因心中有了这些冲动,琳千夜反而不能似早先那般肆意对他亲昵,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束手束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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