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再多的心理建设,在谅作?看到从城门里走出?的那两个人时,便全都失去了作?用。
丈高的城门中,只有两个人走了出?来。
已是近午时了,阳光彻底穿破了厚重的云层,洒落在了青灰色的砖墙上面,也落在了从中步出?的端丽青年的茶色长发,与银发少?年白雪似的肌肤上。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奇异的光彩环绕在这两人身上,尽管漂亮得不话,但却让人觉得心头陡然?一颤,就像是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了下来。
宛如?在仰望凌云山一样!
先是跪下了一人,随后又稀稀落落地跪下了数人,乃至于?最后,除了谅作?以外的所有兵士全都伏跪了下来。
谅作?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两个人,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只觉得自己被一种?恐怖的气势笼罩了,四肢变成了木头,长在了地里,血液全都凝固了。
他就这样呆滞地僵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茶朔洵牵着?文光,不紧不慢地,从城门下的阴影之中走到了天?光之下。
他穿着?一身寻常的雪青色衣袍,头上束着?玉冠,脸上噙着?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像是个风雅至极的贵公子?,闲庭信步,却又巍然?如?山。
而文光则一身玄色,这沉重而又肃穆的颜色向所有人昭示着?,眼?前这个少?年,是天?意的化身。
两个人慢慢地路过了木偶一般凝滞的谅作?,他们?谁都没有给这个人一个余光,就这么无视了他。
“……按照你们?的要求,我和台辅出?来了。”
茶朔洵的脚步,在越过了谅作?之后,停在了伏跪在地的飞鸿和另一名旅帅面前。
华丽的嗓音,仿佛是某种?玉器嗡鸣,又像是从九天?上垂下的纶音,让听?到的人全都一阵恍惚。
——这就是王的声音吗?
还不等?众人在心中找到答案,随即,另一个与茶朔洵的声音截然?不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那么诸位是否也该撤兵,离开这处无辜的小城呢?”
——这个声音是多么的悲悯啊,这就是麒麟的声音吗?
这一刻,这样的印象深深地印在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心中。
众人心中的波动难以言喻,酸涩有之,喜悦有之,悲苦有之……
所有人的眼?眶都忍不住热了起?来。
他们?就这么得到了麒麟和王吗?
在经过了这漫长的等?待之后?
这个问题不需要再有人替他们?回?答了,因为答案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心中。
可?是知晓这个答案却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的欢喜,反而在这一刻,一种?巨大的悲哀降临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因为他们?居然?要以“匪类”的名义将王和台辅一起?抓起?……
飞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茶朔洵和文光带上了那辆准备好?的马车的。
他看着?那辆被咒文层层覆盖着?的马车,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穿了又放在火上炙烤成了灰烬。
但是越痛苦,飞鸿的表情就越平静,平静到了连谅作?都感觉到奇异的程度。
那个土匪骑在高高的马上,看着?被层层士兵包围着?的马车,感觉既羞耻又恐惧。
——他居然?就那么被无视了!明明他才是这只军队的主将,可?是那两个人居然?只和区区那两个旅帅说话!
谅作?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披上的一层名为“将军”的皮,被人狠狠地扒了下来,露出?了那里面,最龌龊,也是最真实的那个土匪。
出?于?这种?隐秘的情绪,他不停地用眼?睛去瞟周遭的人,希望从他们?的表情中能看出?什么对他不敬的蛛丝马迹来。
这样一看,他就注意到了飞鸿平静的面容。
“咦?”
谅作?驾着?马走到飞鸿的身旁,眼?中闪烁着?精光,“飞鸿小弟果然?不愧是被州侯器重的人,居然?完全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
试探的话语从身边的男人口中传来,飞鸿藏起?眼?底最深的那抹厌恶,平静地说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属下只是完成主公的指示而已。”
谅作?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大,他感觉这句话一下子?就安抚了他的心虚和恐惧。
他大声的称赞道?:“没错,你这样才是忠心之士,军人只需要服从就是了!”
飞鸿听?到这个人的话,在心中悲哀地冷笑:所以,就算明知道?州侯说的是谎话,犯下了谋逆的大罪,也要坚定地执行是吗?
谅作?还在那里滔滔不绝说着?朔州侯对他们?的恩义。
而飞鸿的心中却觉得荒谬无比。
第62章 土匪
“这里面的感觉真让人讨厌。”
文光一进入车厢, 便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压制感,让他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看来朔州侯是有备而来了。”
茶朔洵看着车壁内侧覆盖地密密麻麻的咒文,了然地轻笑?一声, 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塞到?了文光手中, 问?道:“现在呢?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咦,真的消失了……”
文光一脸诧异发现,那种压制感突然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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