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清的视线钉在?酒瓶上?,嘴唇绷成一条直线。
昨晚她房里除了翟忍冬没有别人,那是谁让她变成这样的就不言而喻。
她们进行到了哪一步,怎么进行的,她一无所?知。
翟忍冬当时是什?么反应,过后怎么看?她,她也无从得知。
她只能确定一样:如?果她们之间真?的有事,一定是她主动开始的。
对感情,她从小就心存芥蒂,如?果不是她开口的,谁能接近她?还?,纪砚清烦躁地咬牙,还?让她生出这么强烈的sheng理反馈。
那个过程一定很长很激烈。
可喝一顿酒,说几?件事而已,她怎么就对着一个心里有人的人……
辛明?萱的脸猝不及防从纪砚清脑子里闪过,她心一磕,僵在?原地。
翟忍冬是她来这里,不对,是她活到现?在?遇见?的唯一一个有胆子跟她硬碰硬,最终还?取得胜利,让她敞开心扉的人。她的胜利靠的是打针的莽劲儿,开车碾贼的疯劲儿,胸怀深广的善良劲儿,事事往人心里钻的细致劲儿和默不作声做完一切之后突然被发现?的爆裂劲儿。她的好根本让人防不胜防。
……失去防守也不该这么恩将仇报。
纪砚清被道德和内疚凌迟的心不敢再往下想,她迅速掀开被子下床,冲进卫生间里,企图将那些?她破坏了别人感情,破坏了朋友之谊的证明?冲洗干净。
身上?干净了,心里的呢。
纪砚清握着门把的手发僵,怎么都按不下去。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等会儿在?楼下见?面,她要怎么面对翟忍冬。
时间不会因为她想不出答案就停止转动。
两点半,纪砚清拉开门,带着最坏的打算下楼。
楼下没有翟忍冬。
往常她都是提前几?分钟下来,坐下炉边等她。
纪砚清悬而不决的心忽地一坠,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眉头紧蹙。
坐在?柜台后面的黎婧忙完一抬头,立马笑着说:“纪老师,我老板今天?不在?,换小邱开车送你去培训中心哈。”
纪砚清怔住,半晌,问:“她去哪儿了?”
黎婧:“孙奶奶家。”
“什?么时候走?的?”
“昨晚。”
黎婧拿起账本晃了晃:“老板走?的时候留了字条,让我叫小邱过来接送你。”
话落,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年纪不大,但感觉成熟的年轻女孩儿走?进来说:“婧姐,送谁?”
黎婧双手抬起,朝纪砚清指:“我们店里的神仙,纪老师。”
小邱转头,和纪砚清对上?视线。
纪砚清大起大落的心绪本能沉下来,打量着眼前陌生的面孔——很高,很冷,和翟忍冬的气质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是翟忍冬是裹着薄膜的长刀,行事内敛,而这位小邱看?过来的时候锋芒毕露。
“走?吧。”小邱说,说完转身往出走?,半途又忽然回身,对黎婧说:“冬姐回来了,让她把车开我那儿去一趟,我给她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零件要换。”
黎婧:“打折?”
小邱:“免费。”
那黎婧可就求之不得了:“她一回来,我就让她去找你。”
小邱“嗯”了声,伸手去拉门。
纪砚清说:“不用麻烦了,我的车就在?门口停着。”
小邱回头。
黎婧急忙解释:“纪老师,我们老板交代完去向的第一句留言就是让我叫小邱接送你,她可操心你了。”
纪砚清:“翟老板多虑了,我能一路把车从盆地开到这儿,就能从这儿开到培训中心。”
黎婧:“你那个车大,不好找地方停。”
纪砚清说:“那就走?着去,走?着回。”
纪砚清清楚自己现?在?很不识好歹,但经过了那么大的事,翟忍冬一声不吭走?人就算了,她能理解,她自己都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敢下这个楼。
可实际呢?
翟忍冬这在?以德报怨?
她就不怕她被内疚折磨死?
纪砚清顶着小邱冷淡的目光和黎婧懵逼的注视拉开门出来。
外面风大雪大,纪砚清徒步往过走?。
半小时的路程对纪砚清来说真?不算什?么,她出去采风的时候经常一走?一天?,脚力很好。
偏偏人有劣根性——由奢入俭难。
走?了没一会儿,纪砚清就感到四肢冻得发麻,脸和耳朵也像被刀割了似得,一碰就疼,独独身上?热,热气裹在?厚实的衣服里散不出去,让人浑身难受。
纪砚清冷着脸走?。
蓦地,一辆和翟忍冬相似的摩托车从旁边经过,卷起一阵风雪。
纪砚清步子顿住,像被千斤巨石坠着,被湿纸裹着的心脏一提,又被狠狠摁回原处。她冰冻的目光看?着前方,恨不得掐死脑子里那个误以为翟忍冬来了,心绪忽然攀升的自己。
就这样过了三天?,往返孙奶奶家只需要一整天?时间的翟忍冬依然没有音讯。
纪砚清又一次步行回来,站在?热水下冲了近十分钟,四肢才开始有热起来的迹象。她借着热水洗漱,然后裹着披肩坐在?地毯上?更新阿旺的培训计划。
笔画在?纸上?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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