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海州现任知府是林尧华,这个人也是个传奇的角色,过去襄海海盗猖獗,又有德川倭寇作乱,襄海频频向龙城求救,结果突然凭空冒出个林尧华来,他同时给最有名的海盗头子和倭寇首领下了战书,一夜之间海啸暴起,竟将海盗倭寇消灭了干净,街坊间都说他是‘鱼公’的儿子,是鱼公派来解救襄海的。”
萧长引问:“鱼公是?”
白昱行说:“鱼公是襄海州崇拜的妖神,类似华阳五州崇拜的‘山鬼’,陵南三州崇拜的‘龙君’,是当地渔民祈求出海平安的对象。但有一点不同,山鬼就是山神,龙君是龙王爷,这些都是隶属上七荒的地只,可鱼公不是,是个野神,这种受人崇拜的非正统神明被称作妖神。”
萧长引点头:“原来如此,啊,神官请继续。”
“嗯。”
白昱行接着说:“说林尧华是传奇人物的原因就在这里,要知道虽然大荒修道之风盛行,但世上十分之八-九还是普通凡人,哪里能得到鬼神相助?有抱负者托名望于鬼神,这是再常见不过的手法,可林尧华不是这种寻常人。”
“怎么说?”
“林尧华灭海盗倭寇之事一出,声名大噪,百姓都要拥立他做新知府,圣上派人调查林尧华,竟一无所获,关于他的事迹只有从给海盗倭寇下战书开始,之前全是空白,好像这个人从前并不存在。后来,林尧华成立义军,为襄海州做了不少事,功绩摆在那里,民心所向,圣上便封他做了知府。”
萧长引低喃:“果真神奇。”
凭空突然出现在世上?萧长引想,这倒跟顾红绫有些像。
白昱行说:“咱们回到林贵妃身上。”
“好。”
“林尧华做知府的第五年,他在一次出海中失踪了,襄海州为之一震,就在圣上准备派新知府南下时,有一夜,南海电闪雷鸣,很多渔民声称看到了般若海市,还有鱼鬼夜叉,吓得不敢睡觉,一做梦便是噩魇缠身。就在那夜的第二日,林尧华又神奇地出现了。早晨渔民从海里打上来一条战舰大的吊灯鲤鱼,林尧华便在鲤鱼肚子里。”
萧长引奇怪道:“南海里怎会有鲤鱼?”
白昱行道:“说鲤鱼只是渔民的描述,应是海中精怪。”
“嗯,然后呢?”
“接下来要说的就匪夷所思了,林尧华回府后,给他检查身体的医生发现他有了身孕。”
“什么?!”萧长引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左神官,大华仅男子可为官,如果在下没有理解错......”
白昱行点头:“是林尧华,一个男子,怀孕了。”
萧长引哈一口气,讪笑:“这、这未免也太荒诞了,许是民间以讹传讹吧?”
白昱行摇摇头:“不得而知。”
萧长引问:“难道林贵妃是男子所生?”
“不是。神医卢邝杉听此奇闻特意赶往襄海,秘密为林尧华接生,听说卢神医是剖开了林尧华的肚子,把孩子从他的胃里取出来的。”
“胃?”
白昱行道:“不过这孩子取出来不是人,是一枚珠子,珠子上长了一张人脸,一出生就哇哇大哭,饶是卢神医见多识广也吓了一跳,这些都是他的弟子传出来的。”
萧长引想象了一下长人脸的珠子,着实诡异。
“再后来呢?”
“再后来,林尧华以为这珠子是妖孽,便请修士做法,结果只能把人脸烧化,珠子却始终分毫无损,林尧华无计可施,只好把它埋在襄海州最险峻的毒仞山底。十五年后,一位老樵夫带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去找知府,见到林尧华就说,这姑娘是她在毒仞山沟里捡到的,姑娘说她是林知府的女儿,非要来见林尧华。”
萧长引说:“这个姑娘就是后来的林贵妃?”
“不错。”
“这......或许贵妃娘娘的身世并不简单,那身怪病......”
林贵妃毕竟是皇家女眷,萧长引一介草民不敢妄加言语,只能把剩下的话咽回去:只怕那身怪病是贵妃自个儿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白昱行说:“贵妃一病倒静玄王就带御修去定康宫了,我们没有鬼目,看不见毒瘴妖雾,但在宫外我们都能感到一种凶煞的恶气。静玄王只是在宫外看了看就说:这事御仙台管不得。所以没有一个御修敢立案调查,王爷也不再过问。”
萧长引想起公子玄那冷漠的嘴脸:御修没立案,本王无权过问——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明明就是她一开始下令不准御仙台管,结果说成与自己毫无关系。
白昱行说:“贵妃身世波诡,太后本就讨厌她,但圣上一见林贵妃就引为红颜知己,独宠她一人,时日长了宫中妃嫔都记恨她。现在圣上龙体渐衰,太-子-党羽逐渐壮大,朝堂后宫逐渐被太后和皇后掌控,所以林贵妃的生死......”
白昱行顿一顿,不忍道:“或许对于贵妃来说,早些死去才是解脱。”
萧长引不禁叹道:“令人唏嘘。”
白昱行说:“小萧,贵妃之事大致如此,此事甚是怪异,连王爷都说管不得,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再说徐家年轻的孩子都已经逃了,圣上下令追捕也抓不到,再过个几年,这事就淡了。”
“嗯......”萧长引拱手,“多谢神官照拂,但我还是想去定康宫看看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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