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灭亡因为这一系列操作变得更进一步。
大齐一路高歌猛进,大梁皇位的人选还没落定,扬州城新建的皇宫尚未完工,大梁便已经成为过去式了,竟只用了两个月。
大梁灭亡,中原政权仅剩大齐一个,大齐最后仍旧决定定都京城,拨出部分兵马牵制契丹后陆凡回到了京城,准备进行登基大典,正式登基。
陆岭也在此时到达了京城。
皇宫,大门威屹,宫墙城瓦深深,地砖千万块,从踏进皇城的那步起便有人一路引着陆岭前行,不然一步踏错,便不知去往何处了。
迎至殿门口,太监识趣离开,陆岭低头一看,门槛比从前见过的高出许多,他高抬脚踏入,又走过两步,迎面看见一个挂衣服的木架子,挂着的衣裳璀璨万方,上头绣着的是九爪金龙,龙眼双睁,威风凛凛。
侧边站着的是他的父亲,背对着他正在看那龙袍,对他的到来充耳不闻。
他出口喊:“父亲。”
陆凡仍未回头,但有声音响起:“还知道回来。”
是责备,陆岭眼神暗了些。
“我叫你在山庄内闭门思过,你当耳旁风,哄着陆保放你出去,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陆凡呵斥道。
“此事跟陆叔无关,是我求他放我走的。”陆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试图解释,“我只是听说父亲在战场上遇到点麻烦,想帮父亲快点打赢这场战,复兴大齐,所以才去扬州刺杀梁皇。陆叔同孩儿一样,都是想为父亲分忧,请父亲莫要生气。”
叩首,额头抵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鼻息间只剩地砖潮湿阴冷的气息。
陆凡此时才回过身来,他小儿子跪爬在地上,只有脊背微微弯起些许。陆凡神色变得柔软起来,他很轻地叹了口气,这口气落到陆岭耳中,他不自觉抬起头看了陆凡一眼。陆凡却已经两步跨到他身后去了,他什么也没看见。
未叫陆岭起身,陆凡只道:“我说过,这些事不需要你插手。”
陆岭身体里的暴戾因子在不停地咆哮,血液奔流涌上大脑,双手不自觉一撑便想站起来,他在陆凡面前从来乖顺,此刻却忍不住想吼叫起来。
“你只有我一个儿子!你不让我管你想让谁管!”
他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忍了下来,没能说出口。
“此事我先不与你计较,明日你就自己回通州。”陆凡道。
陆岭没说好,短暂的沉默之后他问:“父亲,你创建黑云门是否为了铲除异己,我在黑云门这些年又是否做到了?大梁契丹前后来战,父亲欲先攻大梁再打契丹,我前去刺杀大梁官员和梁皇,是否做到了?大齐这么快攻破扬州,是否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陆岭尚未起身,他的话先是砸在地面上再传出来,便显得瓮声瓮气、沉闷几分。
“父亲你,为何总是看不见呢?”
他终于问出了口。
这么多年,他其实一直想问“父亲,你能不能也看一看我。”
他明明有爹,为什么总是活得像个孤儿。
在外面他是光风霁月的少年剑客,翩翩公子;在家里,他不过是个透明人。
陆凡背对陆岭,面朝大门,没有立刻回答。陆岭也没有催促,他难得问出口,也难得有等待的耐心。
他等来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从未要求你这样做。我要你做的只是好好长大,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陆岭想,他对我什么期待也没有,甚至连好好练剑也没有,所以才会连我新学的剑招也不想看。
所以才会连他差点死在扬州城也不想问。
陆岭抬起头,眼前是那金光闪闪的龙袍,身后是他的父亲和那将落未落的夕阳。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他父亲身前,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父亲”,然后高抬腿再次迈过高门槛离开。
直到陆岭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那落日也隐去了模样,只有一点余晖映照着白云的时候陆凡才挪动了脚步。
他身后的龙袍象征着无上的权力;他眼前的落日和鳞次栉比的宫墙,是大齐的万里江山;耳边反复响起先祖的拳拳叮咛和身边人的此起彼伏的话语,捧他的骂他的;他的脚边是他儿子刚刚跪过的地砖,似乎还带着一点人体温度。
除此之外,整个大殿空无一人,他走到今天,想要的都得到了,不想失去的也都失去了。
他垂下眼,退后几步,拉上大殿厚重的大门。
门里门外,从来便是分隔开来的。
那门开合过几回,几日过去,登基之日便到了。
大齐的文武官员虽还没有特别完备,但也有二十来人,江湖上跟随陆凡走到今天的那些江湖人士也都到场,初此之外还有陆岭母族江南首富江家,大将苏策等人。
按照礼部制定的程序走过一遍后,陆凡黄袍加身正式称帝,称齐元帝。在场之人论功行赏好不热闹,空中随便低飞的鸟儿都像是在唱赞歌。
登基仪式后是筵席,觥筹交错之间苏策举着酒杯走到陆凡身边,两人碰杯,不说恭喜,一饮而尽。
苏策道:“登基仪式结束,过两日我就带兵打契丹去了。放心,一定给你打个胜仗回来。”
大梁覆灭后,契丹倒是没有从前那么嚣张了,大齐又培养了一批将兵,此战对苏策来说也不算难,他有胜利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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