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轻笑一声,从桌上拿过水杯,那是个橘色的水杯,他轻轻坐在床边,柔声哄着: “哥哥,景元哥哥,这么叫我好不好?”
少年缓缓点着头,从朦胧的状态中挣扎出,这才发现身体又沉又累,他忍不住伸出舌尖舔着干涩的嘴唇。
景元见状,动作小心温和地将人半扶着坐起来,将早就放在桌边的,杯子抵在少年唇边,耐心地一点点喂进去。被子是橘色的,正好跟少年发色相同。
少年一开始有些犹豫地舔舐一下了,眼睛顿时睁大了一点,迫不及待地捧着杯子咕咚咕咚喝起来,那水的温度正好,还放了蜂蜜,甜而温润。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少年脸上明显带着纠结,手指不断摩挲着杯面,半响才磕磕绊绊的问: “我是谁?”
景元默默凝视着少年,心中缓缓浮现一行字 —— 灾难中诞生的孩子。
他没这么说,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在讲一个睡前故事: “你是希望。至于你的名字,那需要你自己去找。”
少年恍惚地点点头。
似乎第一次跟人说话,精力很快消耗,只是两句话那好不容易压下的疲惫又一次上涌,他没忍住困倦的闭上了眼,但又想跟景元说什么,眼睛快速眨动着。
景元将被子拉上来,将人整个塞里面,手掌缓慢地拍打着被面: “睡吧。”
少年没有反抗,侧过脸靠着景元的腰腹,俨然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态中,他带着浓重鼻音问道: “你要走吗。”
景元点点头: “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少年声音更低了,近乎听不见: “你还会回来找我吗?”
景元温柔看着他: “嗯,等我回来。”
等少年熟睡过去,景元这才轻手轻脚的站起,走出房门外,把门轻轻带上。门边的墙壁靠着一个男人,正静静看着他。
这人正是兰波,他身上那件沾染着泥泞的冬装已经换下,黑发柔顺而卷曲着披在身后,他看着房间内的孩子,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直到房门紧闭再也看不见一点,这才把视线转向了景元。
“这个孩……是我不惜深入险境也要保护的‘宝物’?”兰波声线带着独特的韵味,好像漫步在雨雾中的伦敦,带着茫然。
他醒来后大脑一片空白,仔细回想过往也只能看见一片荒芜,甚至觉得脑袋很疼。好像身体和灵魂都在抗拒着想起什么。
他身边只坐在这个男人,男人说他认识他,是他的熟人,说他叫兰波。
男人手里还抓着一个发光的玩意。
那是手机,上面闪过关于男人的身体相关信息,总结下来,脑震荡,伴随严重失忆。
兰波异能强大,景元不得不防,最好是将他交给种田或者相关政府部门,由他们审讯。
如果他没看见那座地下基地,看见了在来往的科研人员中孤零零的,被遗忘的少年他或许会这么做。
一个能把孩子当成冰冷实验体的政府,真的能够相信他们的正义和公平吗?
景元思量再三,决定让兰波留在身边。
谁知男人失忆了…
景元短暂停顿后,说了部分真话,说他来这个国家是为了这个少年,甚至不顾危险也要去救他。
兰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态温和,搭在手臂上的手指缓慢的摩挲着,随后将目光转向了景元: “你不是还有事吗,去吧。”
“这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景元暗中布设了摄像头,若兰波有发难的迹象他就能立刻发动能力,隔空在少年身上形成一个神君的保护罩,这足够支撑他回家。
力量,是景元的底气,他冲人友好笑笑,脚步匆匆向门外走去。
兰波等景元离开许久,这才打开房门,坐在少年身旁。
他的目光缓慢梭巡而过少年的脸庞,随后迟疑的抬手,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小孩的侧脸。
温暖,柔软。
兰波平静的眼睛颤了一下,一点点向外漫出了好奇和温柔,嘴中喃喃道: “是……是我的‘宝物’。”
他闭上眼慢慢品味了一下: “好像,还不错。”
景元回到了爆炸发生的地方,不出意外的看见了种田正面沉如水的指挥着众人引导居民避难,查询事情真相,而最显眼的是那肌肉男和他的小弟,他们面红耳赤跟人争辩着什么,却又被警察不由分说的压制着。他们在慌乱间烦躁的左看右看,终于看见了熟悉的人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本来就暴躁的众人脸上一下子闪过欣喜,吱哇乱叫着让警察都险些压不住他们,最后还是景元远远的冲他们一抬手,这才让他们安分下来,一个个仿佛有了后盾,昂首挺胸,面带自豪,在警察们崩溃又迷茫的眼神中,比自己都自然的走向临时看押的地方。
默默注视了这一切的种田抬眼看着景元,等人靠近自己,才稳着声音,潜藏着怒火道: “希望这一切你能给我个解释。”
景元往常在种田面前装着不谙世事的年轻人的形象,现在依旧是那副随意从容的模样,种田却敏锐的察觉到一股压迫感油然而生,让他忍不住紧绷了身体。
景元双手插兜,没有立刻回他的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在这场爆炸中被波及的人们在医生的看护下送上救护车,这里还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风一吹,直往人鼻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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