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真田弦一郎走进屋内,又再度出现。这次是将迹部景吾一起带了进去。
坐在车里的吉泽圣奈几度思考从身体里出去看看,又担心自己突然晕倒会吓到司机先生,只能眼巴巴地等在车里。
莫约过了半个小时,这次迹部景吾、真田弦一郎和真田弦右卫门三个人一起走出来。
真田祖孙停在了大门口,真田弦一郎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捧在手中,郑重交到迹部景吾手中。
等迹部景吾把盒子拿回车上,吉泽圣奈还没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不用将盒子打开她就能感受到——里面是真田家的那柄太刀。
迹部景吾把真田家的太刀借出来了。
“你竟然没有被打死吗?”吉泽圣奈震惊问道。
大晚上突然造访,随随便便把人家的镇宅之宝借出来。真亏得真田家的修养好,没有直接将迹部景吾扫地出门。
迹部景吾清了清嗓子,为了维持形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仰头说道:“本大爷无所不能。”
——就算这样,离被赶出来也只差一步之遥。
刚才听到他要借太刀的话语,真田弦一郎的表情从疑惑变成怔愣,最终沉着脸反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迹部景吾面不改色:“当然知道。”
“不可能。”真田弦一郎斩钉截铁拒绝道。
但因为他是来等晚归的母亲,并没有关门,给了迹部景吾进一步游说的机会。
“这把太刀对我的朋友很重要。”迹部景吾说道,“只借三天,三天之后一定原样奉还。”
真田弦一郎没有理会他。
太刀是祖父的。
他平时想碰一下都会挨训,更不用提借给别人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了。
两个人隔着门框,一人在外一人在内,都没有言语。
其实再让吉泽圣奈住两天,第三天迹部景吾也能找到符合条件的古董。但……
他不得不承认,他非常介意吉泽圣奈住在其他人家中。
毕竟最初吉泽圣奈就是寄住在他家中,才有了羁绊。
他并不确定神明究竟能和几个人结缘,但不论是羁绊也好,是结缘也好,只要他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都会不甚愉快。
为此,迹部景吾再度开口:“真田,我真的很需要这把太刀。”
连本大爷的口癖都没有用。
真田弦一郎显露出些许讶异,借住屋檐下的壁灯灯光,迹部景吾面上的认真与淡淡的请求神色被看得一清二楚。
认识五年来,他对迹部景吾的性格并不陌生。能让他这么收敛姿态的事情并不多。
或许真的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才会在夜晚仓促造访……
真田弦一郎顿了顿,声音稍缓:“我去请示祖父。”
毕竟是祖父的太刀,他无权外借,只能帮忙传话。
如果祖父不同意的话,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让真田弦一郎没想到的是,将话转达给祖父后,祖父并没有一口拒绝。
“来借太刀的……是个少年人?”
真田弦右卫门将毛笔放下——他睡觉之前习惯在收藏室旁边的和室写字。
“让他进来吧。”
真田弦一郎颔首,退出门外去请迹部景吾进来。
拉上和室纸门的那一瞬间,隐约听到了祖父的喃喃自语。
“她不回来了吗?”
等把迹部景吾带进来,他被祖父赶出和室,两个人聊了什么不得而知。他只知道祖父愿意把太刀借出去。
目送迹部家的轿车离开时,还惋惜又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摇头。
“弦一郎,你太松懈了。”
真田弦一郎:“?”
*
距离上一次回迹部白金汉宫,已经相隔两年。
轿车驶进庭院时,两边的路灯为了迎接主人,悉数点亮。
两年过去,迹部家的庭院没有太大变化。但因为季节不同,院子里的玫瑰花好像换上了较为耐寒的白玫瑰,远远看过去像覆了一层雪。
车停在城堡似的宅子门口。大抵是迹部景吾先打过招呼,出来迎接的管家先生并没有对她的到来表现出诧异。
“吉泽小姐,初次见面,我是迹部家的管家米歇尔。”向迹部行过礼,管家米歇尔先生微笑道:“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就可以了。”
米歇尔是第一次看见吉泽圣奈,但吉泽圣奈对他并不陌生。
将大厅环视了一圈,在心中默默感叹她也有从正门走进来的机会。吉泽圣奈点头道:“我想休息了。”
是直接对米歇尔说的,完全无视了旁边的迹部景吾。
用眼神请示过少爷,米歇尔叫来女佣带吉泽圣奈回房。直到吉泽圣奈的身影在楼梯中消失,米歇尔才打趣地看向自家少爷。
“景吾少爷,吉泽小姐似乎并不愿意住在这里。”米歇尔故作严肃,劝诫道,“枉顾女士的意愿,可不是一位绅士应该做的事情。”
迹部景吾没有因为他的调侃不悦。作为从小就陪伴着他的人,米歇尔对他来说更像是家人和长辈。
“it's now or never.”他答道。
——机不可失。
等吉泽圣奈洗过澡,那柄太刀已经被放在了她房中。
没有将盒子打开,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凝视着这把太刀。明天早上还要从东京去神奈川上学,哪怕有车接送,她也应该早点睡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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