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难过着,突然感觉腰上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她一惊,心道不会是老鼠吧,本能地就想尖叫,但是立即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电光火石间,她意识到柴草堆里竟然有人。
那人的手像树皮似的又湿又硬,散发着强烈的尿骚和粪便的气味,几乎当场将她熏晕过去。手臂也硬的像铁,将她双手和腰肢牢牢箍住,一个劲儿的往柴草中拽。
她拼命蹬腿想向对面那人求救,但只挣扎了两下,身体就软绵绵的不能动了,手中的小石子也抓不住掉在地上。真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身体很快被拖进了柴草中,被横七竖八的草芥了埋了全身,黑暗中,她看到了一个可怕的黑影,近在咫尺地俯嗅着她的体香。呼吸贪婪浑浊,令人作呕。
前所未有的的恐惧与恶心之感让她几近崩溃,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更平添了心底的哀凄绝望。
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刻,嘴巴上的压迫忽然一松,有一只手缠了她的腰肢,将她从黑暗的深渊中拉了上来,周围的柴草纷纷朝两边散去,她登时跌入一个柔软的怀抱,就像一个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将他抱住,再也不肯放手。
“别怕,别怕,没事了!有我呢!”
少年朝那凸起来的柴草堆猛踹了一脚,听见那草里发出一声污浊的嚎叫。权洛颖更加惊恐地抱着他,浑身都在发抖。
少年待她缓了一阵,把她扶到自己那边坐下来,转身朝那堆阴森森的柴草走去。接下来整座九门提督府监牢里的犯人都听到了一叠凄厉无比的惨叫声,犹如野猪临死前的哀嚎。被惊动的狱卒寻声过来查看,油灯一挑,就见一男一女两个新来的犯人并排坐在靠墙的薄草堆上,旁边躺着另一个男犯,三人没有什么异常,而对面墙角位置抱头蜷缩着一个浑身脏污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男犯,周围柴草散落一地,上面隐隐沾着血迹。
“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
“头儿,这三个是张大人带来的,他临行前特地交待我们不能出问题。”
那狱卒转了转眼珠,叫人把那肮脏的男犯提出去,发现他双腿都骨折了,连走路都成问题,咋舌一阵,临走前特意警告了那少年人,“别再闹事,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少年人并不畏惧,只平静道:“我要一盆清水。”
“行,你小子有种,去给她打一盆水来。”
牢门重新关上,旁边的人仍旧在发抖,那少年人从怀里掏出帕子,等到清水送进来,走到水盆便,把帕子沾湿了拧干,回头递到她,“给,擦擦吧!”
权洛颖颤抖着接过帕子,用力地抹向自己的嘴唇。少年人把盆端到她手能够触到的地方,然后就避到栅栏旁装着看星象去了。听到那巾帕在水中被过了一遍又一遍,似乎仍旧未能洗掉那少女的屈辱感,压抑的抽吸声丝丝地传来,他的心竟也像那帕子一样,被拧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水声安静了。
她着实松了一口气,不声不响地把盆挪走,在柴草上坐下来。
权洛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平静,刚才她之所以会出现全身无力的情况,皆是那犯人在手上抹了积攒多年的粪便所致,这犯人是个老手,不知道在这关了多久了,竟然色令智昏到妄图用粪便中散发的障气迷昏她。虽然中途那障气确实发挥了一些作用,但好在那少年听到小石子落地的声音,心生警觉,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经过这一折腾,权洛颖身心俱疲,但她根本睡不着,也不敢睡,一想到自己的嘴巴曾经和那种东西亲密接触,她就忍不住干呕恶心,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份委屈?即便嘴巴清洗再多次,她也觉得洗不清这次噩梦般的经历了。
“你要是困得话,不妨在这儿躺一会儿,我给你看着,你不用害怕。”
少年人的轻声细语掺了一些不易察觉的自责内疚,如果不是他打晕了她的吕哥哥,她一定不会落入如此险境吧,何况人在难过的时候,一定想要亲人陪在身边。
“我不睡,会恶心。”权洛颖抽了抽鼻子,眼里还有委屈泛上来,打湿她的眼角。
黑暗中听到少年窸窸窣窣地在身上摸索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手中就多了一个巴掌大的小袋子,“喏,给你!”
“这是什么?”
“香囊啊!里面有各种花瓣制作的香料,你把它捂在嘴上,闻着它就不会想起那些臭烘烘的东西了!”
“这是你的东西,我才不要。”她知道香囊是很私密的东西,不能轻易给人,何况她才不要接受这人的示好。
虽然那香囊真的很香,只是握了一下,指上竟然留有余香。
少年人似乎在笑,只是黑咕隆咚的她也看不清楚表情,但听声音是在笑没错。
他说:“这个香囊是我第一天戴出来,只跟了我半天,严格来说还算不上是我的,你看这个才是我戴了三年的香囊,算是彻底沾了我的人气,算作我的老朋友了,就算你要我还舍不得给呢。但是这个就和我还陌生得很,尚未认主,不如就送给你了!”
“香囊还有认主之说吗?”
“有,当然有,刀剑都认主,香囊自然也会。所以,你就收着吧,一时半会儿还出不了牢房,你闻着它会好过一点!”
权洛颖有点犹豫地握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香囊袋,悄悄地递往鼻息间,真的好香,那牢里的气味儿立即被驱走了一大半儿,胃里的不适竟也减轻了许多,不由得就不愿意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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