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还怕她会对您不利吗?”
“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谁能抵住诱惑?”李攸熔握了握拳。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太皇太后要是想要争权,在先帝年幼的时候,早就争了,何必迟疑到现在?”那张鹤人也是个略懂形势的。
“谁说不是呢,这也是朕迄今为止,最不解的地方!”
“皇上,您或许把事情想得太坏了,依奴才看,太皇太后费这么大心思,镇压燕王,真是有心护您的!”
“呵,你哪里知道,倘若今天换了烨儿在这个位置,这一切便在情理之中,但是朕,在她心中的分量不够啊!”
“不管够不够的,反正您都是她唯一的嫡孙了,皇上如果还有疑虑,何不去探探她的口风?不如这样……”张鹤人眼珠子一转,凑上前来,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李攸熔眉头越皱越紧,又听张鹤人道:“皇上,现在形势逼人,您也只能把私人恩怨放一放了,有朝一日,大权在握,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呢!”
“那依你看,此事派谁去说比较合适?”听李攸熔的口气,已是默许了的,张鹤人喜道:“此人非长公主莫属!”
璇乐宫。
“你想娶上官凝?”李攸璇神色不定地看着眼前人,细致儒雅的龙袍,已经将半年前那夜夜饮醉的人改头换面,只是这心思,也越发让人琢磨不透了。
“是,朕愿意和上官家冰释前嫌,这其中的关节,还求皇姐给朕疏通疏通!”
“可上官凝是烨儿的人,皇上不觉得此举,有兄夺弟妻之嫌吗?”李攸璇冷冷道。
“可是,烨儿已经没了,难道皇姐忍心看着上官凝年纪轻轻就守寡,受世人冷嘲热讽,说她无福消受后尊,母仪天下吗?朕可以给她这个名分,让她摆脱这种尴尬境地,岂不解了她的困顿?”李攸熔一脸诚恳,手中的拳头随着他的语调,时紧时松!
李攸璇蹙了蹙眉,不知道他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背后,有着怎样的目的。只不置可否地任他继续说下去。
“况且,朕现在已经别无他法!皇姐也知道,现在上官景赫大权在握,朕在朝臣眼中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朕现在需要上官景赫的支持!现在只有皇姐能帮朕了!”李攸熔垂目敛声,一脸黯然之色。
“熔儿这是对皇奶奶有怨言么?”李攸璇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心中明白几分,便淡淡开解道:“皇奶奶平日待我们怎么样,熔儿岂会不知,何必听外头人的构陷!”意思点到为止,李攸璇不再深提,转而叹息道:“不是皇姐不想帮你,上官凝对烨儿用情至深,岂会因为世人的冷热嘲讽而退怯,她可不是贪图后位的人,既许身烨儿,便会终身追随烨儿,你莫再存此念想了,皇奶奶那里也说不过去的!”
“你要是真想和上官家冰释前嫌,联姻并不是唯一的法子,”李攸璇话里有话:“况且,就算要联姻,上官家也并不只有一个上官凝,那上官冰不是刚刚认祖归宗么,你若真有心释嫌,那是好事,我可以替你去说,想必皇奶奶也乐见其成的!”
李攸熔不语半响,最后撑了撑面孔,答道:“那就有劳皇姐了!”然后告辞,从璇乐宫出来,心中暗忖,素日只道李攸璇温柔大度,于什么都不甚在意,没想到其中的关节,她早已拿捏细透。他心内也明白,娶上官凝不太可能,只是抱了一点臆想,先来探探长姐的口风,况且以李攸璇的为人,即使他这样说了,也不会泄露给江后,徒生亲人之间的嫌隙。上官冰虽然比不得上官凝,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除不掉上官景赫,只能尽力拉拢,现在皇位是最紧要的。
李攸熔走后,李攸璇呆呆地坐在榻上,一脸倦容,身边的侍女见状,不由递上茶水,因问:“公主,可是乏了?”
“嗯,”李攸璇淡淡应了一声,执起膝上的丝绢团扇,指尖在那绣着绿水青山的扇面上刮了两刮,叹道:“烨儿在时,哪里用的着这样捏着心思说话,这皇宫,不再是原先那座皇宫了!”
……
“杜庞!!!”李攸烨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发出声震环宇的暴喝,把碗往桌上一砸,米饭当即蹦出半摞,剩下的一半随着碗当啷当啷地转了半圈,悬在桌角处,岌岌可危。
正在扒拉饭的杜庞,猛然听到声音,几乎被掀到桌子底下去,赶紧捂上耳朵,茫然无措地瞅着李攸烨。
“你倒吃得怪香!”李攸烨黑着脸嚯的站起来,攥着筷子,直指他的鼻梁:“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哒!”
“冤枉啊!”杜庞为了撇清自己,赶紧救回身处险境的半碗米饭,手脚忙乱地捞起勺子,挖了米就往嘴里塞,塞得满满的,实在要窒息了,就甬动几下,脸一绿,当即吐了出去:“呸,好咸!”
“你还给我装!”
“咳,可能是店小二打翻了盐罐子,正好掉到爷碗里,爷别生气,再让他们在上一碗新的就是了!”上次是打翻了胡椒粉,上上次整碗面条不小心往醋里滤了一遍,再上上次,他都记不清了,反正自己一直吃得好好的,每次都是李攸烨碗里出状况。
“不吃了!!”李攸烨筷子一撂,几步走到门前,气急败坏地转了个圈,抖着手道:“你听好了,我今个就去群芳阁住了,你有意见就尽管使出来好了!”说罢,一脚踢开房门,往客栈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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