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彭文博之所以来他们家,根本不是为了吃什么烤羊肉。
而是因为江颂安。
江颂安的才能她早就知道,在县衙尚且爬的如此之快,到了军营给彭文博留下好印象她也不意外。
只是彭文博到底想干嘛元瑶不得而知,只好是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招待客人。
“听说大将军喜欢吃羊肉,今日才送来的新鲜羊已经烤上了!将军可以慢用。”
彭文博看向元瑶,爽朗大笑了两声:“原来这就是弟媳,难怪江颂安在剿匪时多次心系家中,果然是有福气!!”
其余人都笑,纷纷向江颂安投去了羡慕的眼神,元瑶看向江颂安,他的脸上自然也带着笑意,元瑶脸颊微红:“将军请入座。”
彭文博大笑着走到院中,在主位坐下了。
元瑶虽然对远征军有一点点戒心,但是佩服和尊重还是真心的,今日招待彭文博众人的羊也是做的极好,这会儿直接架起来烤着,香味伴随着滋滋的冒油声飘在整个江家小院,将周围的邻居们也引了出来。
好家伙,这江家有平安饭馆,天天闻到饭菜香倒是也不足为奇了,但是今日饭馆都没营业啊?
再一看这小院前头的军队和马,众人也都懂了。
原来是江颂安回来了,还有远征军嘞!
对于这群军官,百姓们虽然敬重,但是也有些害怕,于是纷纷关好了自家的门不去打扰,只是空气中的羊肉和羊油味道实在是太馋人了,只好就着香味下饭吃。
江家小院里也是十分的酣畅淋漓。
彭文博一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住和江颂安碰着碗,平日这边喝酒都是杯子,北方倒是豪横,直接用碗,最后元瑶都看不下去了,换了没那么烈的酒来,还让羽娘去熬了醒酒汤。
原本,元瑶以为彭文博一定会说上几句。
譬如想问问江颂安的打算之类,但是没成想人家好像真的就是吃酒喝肉的,一句话都没说,倒是快结束的时候,江颂安先开口了。
他叹了口气,彭文博正在兴头上,便问了一句。
江颂安还真不矫情,当下便将家中的事给说了,只是说的比较隐晦,提到了曹秀才。
别说元霜了,就连元瑶也惊呆了。
他没想到江颂安会直接麻烦彭文博,但也就惊讶了一瞬间就释然了——为什么不能说?
她男人虽然只是个官吏,但是也为朝廷办了事实,剿匪冲到最前面,他们家凭什么还要被人欺负?
不就是个秀才,有什么了不起的,哪怕是个举人,她元瑶也非要刚一刚了。
当然,江颂安很会说话,并没有因为家事麻烦人家,只是提出想借两三个远征军的人去查查这个曹家,彭文博刚刚杀了土匪的锐气,心情正好,自然一口应下,元瑶这也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小事对人家来说也的确不算什么,眼看彭文博竟然真的答应了江颂安,元瑶待他也热情了几分,最后还主动敬了人家一杯酒,彭文博直呼豪气!
这顿饭从早上直接吃到了未时,因为彭文博还要去办公差,下午便没有多留。
祝成功给江颂安放了两天公休,江颂安倒是不用去,只是送彭文博到了街口,昨晚借宿江家的那些将士们也全都归队了。
小院安静下来。
元瑶急忙问道:“你怎么和彭将军说这样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江颂安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有了人脉就要利用,不然我拼命干什么?”
这倒是。
元瑶看了眼他有些发红的脸:“你喝碗醒酒汤吧,免得一会儿又发酒疯……”
发酒疯是玩笑话,江颂安酒品很好,只是喝了一醉春之后会发生什么夫妻两心知肚明,江颂安笑笑:“我倒是想,但是今日不行。”
他说完就去厨房喝了一碗醒酒汤,完事之后又去厨房换了一身衣裳。
江颂安动作是快,略歇了歇便准备带着江年和那两个远征军出门了。
江颂安:“这事不能再拖了,拖一天都是对阿霜的不利,今日我就和几个弟兄盯梢去,轮番去查,这小子祖上十八代我都能给翻出来。”
江颂安本就能差遣衙役,衙役在这方面本就厉害,如今有了远征军的权力,更是能方便一些,元瑶彻底放心。
元霜上前,懂事道:“谢谢姐夫……”
江颂安笑了笑。
她又看向江年:“也谢谢小年。”
江年眼里闪着一丝光:“姐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的委屈白受。”
说完,江颂安便带着人出发了,刚出江家小院,还听见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江兄!你可回来了!”
得,再加一个孙茂水,孙家的人脉也有了。
元瑶对羽娘笑道:“晚上再做一些丰盛的菜吧。”
说不定今晚就有好消息。
第95章 花月楼
青山县的布局一向是四大街, 两大市,所有的布局都围绕着其展开,但其实, 这些年祝成功将青山县发展的很好, 地界也不断的扩大,周围的一些村子虽然名义上还是青山县附近的村落,但其实已经是县城的一部分了。
好比说这十里村。
顾名思义,这十里村距离青山县也就十里,不算得远, 加上十里村和青山县来往甚密,出行十分方便。
而且这村子盛产棉花, 这几年发展了棉衣棉被等产业, 生活富裕, 家家也都盖了小院子,惬意的很。
今日是青山县大集, 石家幺娘石雅儿早早就准备出门。
“幺娘这么早?”
“又卖棉鞋去呀?”
石雅笑着一一应下:“是的嘞,趁着大集卖一点。”
“哎哟,幺娘就是懂事勤劳的, 这才刚刚入秋,咋就开始卖棉鞋了?”
石雅笑道:“都是去年的旧棉花, 这个时候卖价格也便宜,等到冬天就用新棉花了, 也不知这个价格咯。”
“这倒是啊, 还是幺娘会做生意。”
村民笑着一一和她打招呼,石雅背着一个小竹筐, 往青山县去了。
与此同时,曹家的后门也开了, 曹勋走了出来。
“哟,秀才老爷又去学堂?”
街坊邻居也笑着和曹勋打招呼,曹勋也点头回应。
从曹家往外不到二里地就有一个村级学堂,曹勋闲暇时经常会在这里免费教孩子们读书,也正是这样了,曹家的口碑才会这么好。
江年从今早开始就一直蹲守在曹家附近,这会儿也随着曹勋一起到了这边。
和江年同行的是一个县衙的衙役,见曹勋去了学堂便放心下来,谁料江年依然紧紧盯着那边,一刻都不带松懈的。
那衙役笑道:“歇歇吧,那厮在学堂能掀起什么风?都是一些村上的孩子和老夫子。”
江年不理,他锐利的眼神不断地巡视着这个学堂,忽然,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引起了他注意。
“你看那是谁?!”
那衙役循声看过去,不远处正是朝过走来的石雅,一边走,正在一面推销者她的棉鞋。
那衙役笑了:“那个啊,我知道,是附近十里村的棉花姑娘,叫石什么来着……她经常在这一片转悠,有时候也进城卖点儿棉鞋棉衣啥的,很勤奋的一姑娘,还没说亲呢。”
“棉花姑娘?”江年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她经常都在这跟前吗?”
“是啊,这里离十里村近么,而且这边小孩子老人多,她还经常过来帮助别人呢,人缘蛮好的。等等,你这话……你不会是怀疑什么吧,这不可能啊,这石姑娘家里穷,一个卧病在床的老娘和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这家世怎么可能和曹勋有关系。”
江年冷笑,有时候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事却越容易掩人耳目,他不说话,一直在不远处盯着石雅。
那衙役觉得他疯了,摇头走远,不理人了。
“棉鞋!刚刚做好的棉鞋!咱们这青山县秋天短,要是想图便宜的就要赶紧了!等过了十月再买可就不是这个价啦!”
石雅一路走一路吆喝,逢人就笑着推荐,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但是看她倒是喜滋滋的,很是乐观。
石雅的确在那个学堂附近停下来了,但是却并没有进去,而曹勋也一直在里面没有出去,就这么过了近半个时辰,那衙役放水都回来了,嘲笑江年:“我说是你太敏感了吧。”
谁料那衙役话音刚落,曹勋便从学堂里走了出来,朝石雅去了。
江年瞬间警戒。
曹勋走了过去,低头看了眼这些棉鞋,温声问:“冬天还没来怎么就来卖?”
石雅低眸,倒还是那副说辞:“旧棉花虽然便宜,但是也很暖和的,您要不要试试看?”
曹勋笑道:“行,那我要两双。”
石雅脸一红,立马应好,低头便从篮子最里面取了两双递了过去,曹勋要给她钱,石雅低声拒绝,曹勋却还是硬塞给了她一些:“回去给你娘抓药吧。”
石雅抿唇,小声道:“等新棉花弹好之后我能再做一批新的,到时候再给你两双……”
“这倒是不必了。”曹勋拒绝。
石雅一愣,明显有些落寞,曹勋叹了口气:“棉鞋虽好,我只有一双脚,能穿的也是有限,况且我马上就要去府学了,也带不走。”
“你这就要去府学了?!”石雅忽然抬头,语气明显不舍。
曹勋嗯了一声:“我娘最近也正在因为这事发愁,去府学处处都是花费,我得抓紧时间给孩子们上上课,闲了再去市场上卖卖字。”
石雅不说话了。
去府学要花很多钱她当然是知道的,犹豫片刻,她小声道:“那等新棉花出来,我努力赶一赶替你攒攒路费和盘缠……”
曹勋一愣:“这怎么能行,之前我……”
“你不必和我说这些,你是要考举人的人,总之……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曹勋深深动容了。
“阿雅……你等等我,待我金榜题名,一定会上门提亲。”
石雅的脸忽然就红了。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曹勋忽然左顾右盼了几眼,道:“阿雅,时间紧,我不与你多说了,时间长了对你对我都不好。”
石雅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失望,她努力挽留:“那、那我攒够了钱,什么时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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