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慰方才的出现,就像是上天的刻意安排, 唤回了我的理性, 提醒我别忘了如今自己的身份, 别忘了刘清慰对我的好。我退后几步,“既然皇上还有事儿, 那臣妇也先行告辞。”
臣妇?男人不悦地蹙眉,面对我时素来柔和的脸上多了一丝陌生的微冷,“你已经很久没有跟朕用‘臣妇’两个字自称了。怎么他一来, 你倒立马与朕生疏了。你, 把朕当什么了?”
“还请皇上见谅。之前是臣妇糊涂了, 僭越了, 忘了身份有别,忘了伦常道德, 忘了礼教尊卑。如今幡然醒悟, 断不敢一错再错。今此一别后,臣妇会恪守本分, 德行贞顺。并居家祝祷皇上安康如意, 从此有鸾凤和鸣。”
“鸾凤和鸣?”翁斐冷笑了一声, 面上的神色越发晦涩难辨, “你我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不过是偶然单独碰见过几次罢了。犯不着忽然这么划清界限,如避鬼神,敬而远之。”
他亦退后两步,让出路来,“刘少夫人请回吧。”
我深吸一口气,不敢再去望他的眸子,低头朝他欠了欠身后,才喟然离去。终究是多情却总似无情。每跨开步子,每走一步路,每距离越来越远的时候,我的不舍和难过就像是藤蔓一样疯长,勒紧了骨骼和心脏。不忍诀别,所以迟迟吾行。
我知道他那晦暗不明的目光正凝视着我远去的身影。我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话并非满心分袂,不过是想欲拒还迎,半推半就,期待他在如此情势下反而坚定地抓紧我,坚定地不放手。原谅我吧上苍。原谅我矫情,原谅我造作,原谅我和陷入情爱中的大多数女子一样,企图通过推开的方式换来对方爱我的证明。
最后一捧飘忽的月光没有被人握住,被掩埋在了厚重的云层里。大明殿璀璨的烟花也早就燃放完了。我在无人的朱红色甬道,沿着宫墙往外走。一阵大风刮过,连摇摇晃晃的宫灯都被熄灭了。白天煊赫庄严的皇城,漆黑处竟是这般可怖。但好歹,远处的大明殿还是热闹的,仍有歌舞声响顺着风依稀传来。
出于对昏暗的恐惧,我格外警惕。忽地察觉身后有人匆匆靠近时,还未完全转身,就被他一把抵在宫墙。周围渺无人迹,唯有绕着城根兜兜转转的风。他温热的气息将我包裹住,我高绾的云髻因蹭着墙面而些许凌乱。
我很怕有人会突然出现经过撞见这一幕,尤其害怕那个人是刘清慰。所以我虽然庆幸翁斐能冲破心底的束缚追上来,却也只能强压着伸出手拥抱他的冲动。表面还得身不由己道,“还请皇上自重。”
翁斐不再克制,欺身上前,猛地单手咚住墙,然后慢慢埋首在我项间,声音有些沙哑和蛊惑:“让朕发乎情,止乎礼?朕做不到。”
痒,他湿热的呼吸扑在我的脖子上,肌肤痒,心也痒。我扭头躲避,紧绷着理性的最后那根线,“君无戏言,皇上你之前说过,不会做出格的举动。”
“朕说过吗?”他顿了片刻,正经地抵赖道,“此刻,在你面前,我不当君主,我只当翁斐。”
他就静静的保持这个姿势许久,当我想动弹时又低沉着声及时制止,“别动,就一会儿,朕一会儿就走。”
我的双手悬在半空,想覆上他的背,却又似乎总差一把火,缺乏不顾一切的勇气。终于,直到他落寞退开的那一刻,我遽然用力环抱上去,面颊紧贴着他的炽热的胸膛。他的身子僵了僵,独角戏唱久了,没有料到我会在他失落之际回应。
我扬起眸子,轻轻唤他,然后极小声地张开嘴说了句什么。他没大听清,于是俯身靠向我。我明黠一笑,踮起脚,蜻蜓点水般的吻向他的唇。
柔软。
软。
我的举动似乎给了他莫大的鼓励。正当我偷吻得逞后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时,翁斐心里那根欲断不断的弦也彻底崩裂了。他完全不再克制,不再隐忍,骤然捧起我的面颊,径直吻向我的唇,深入地撬开齿贝,使唇舌缠绵。将什么身份,什么道德,什么伦理,全都抛诸脑后了。
只怪这藏污纳垢的黑夜让人的嗔痴欲念无所遁寻。这种感觉就像是挨着悬崖边走,去摘地势最险要的那一朵花。明知一旦失控,便是坠入深渊的苦果。却偏偏非它不可,为它欲罢不能,为它百无禁忌。就算泥足深陷了,也甘之如饴。
我因他的深吻而呼吸加促,轻颤着身子,本来是象征性地以手抵触着他的侵略,意识到力量悬殊后,才任由他吻着,甚至,慢慢回应他,迎合他狷狂的舌入侵自己的唇腔。
许久后,翁斐终于停止了索吻,因吸气吐气而起伏的胸膛,与我的身子严丝合缝般贴近着。
在他绵长的注视下,我也逐渐平息了紊乱的呼吸。他见我脸上绯色依旧,余韵未消。便伸出手,以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面颊。犹记得上一次,他还控制着距离,只隔着空气,并不真的触碰我。
翁斐的手慢慢地往下滑,从脸庞到匀净修长的脖颈。然后他微微撩开我的衣裳,露出我清瘦肩膀。正当我手足无措,猜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时,他倏地埋首,稍稍用力的往我肩上一咬,留下一排猩红的牙印。
片刻后,他缓缓抬首,“这是朕在你身上种下的印记,正式意味着你我关系从此不同。答应朕一件事情,从今天起,为朕守身如玉。”
“那皇上你呢?难道能为我不去宠幸别的妃子吗?”我仰头望他,大胆地直视他那双氤氲情意的迷醉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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