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一会儿,换好绿桃色齐腰襦裙宫装的花囍姗姗而来,给我问安。
我对杜欢等人道,“这里花囍伺候就好了,姑姑你们先下去歇息吧。 ”
待众人退下后,花囍替我研墨。这才从刘府回来,不免又要说起那家的是非。先是说耕云已经出嫁,又是说胡云瑢终于有了身子。总的来说,都是喜庆向荣的事儿。
我径直问,“那朱家呢?可有动静了?”
“奴婢正要说这个呢。”花囍明黠一笑,“那碧秀果然是个会来事儿的,没有辜负娘娘您背后的指点。现在已经被朱伯坚老爷收做了通房丫头,让胡氏头疼不已。”
之前还在刘府时,就曾听殷姨娘她们闲聊说过这朱伯坚。看起来是个保守迂腐的文人,一生都端着读书人的架子,仿佛不沾女色。其实背地里没少去勾栏瓦舍。碧秀的做派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花囍接着道,“前两天碧秀行动了起来,按照咱的吩咐,盗了朱家藏书,又故意在胡氏面前露出马脚。胡氏正苦于没对策收拾她,便毫不犹豫上了钩,要去朱老爷面前告发碧秀。碧秀顺势贼喊捉贼,反污蔑胡氏偷盗朱家的绝迹孤本,拿去变卖,接济她落魄懒赌的娘家哥哥。果然,朱老爷一番搜证,在胡氏房中搜到了典当的票据。见胡氏仍旧打死不认,朱家又派人去了当铺询问,经过当铺掌柜的指正,确认了来典当的人就是胡励俭。”
其实碧秀将孤本盗走后,便有我安排的人手在朱府外接应。让那人以胡氏的名义将孤本送到胡励俭手上。并让胡励俭以为,他妹妹是因为偷了朱府的宝物,为避免嫌疑才不便亲自接头。打消他的疑虑。东窗事发后,胡励俭兄妹百口莫辩。毕竟他俩有作恶抵赖的先例在,朱府早就深受其累。何况碧秀小小一个丫鬟哪有那么大的能力伸手遮天?
不枉我费心,能曾经贬损我的长舌妇也品尝到避坑又落井,焦头又烂额的滋味。但眼下,我并没有表露出太多快心。只淡淡道,“让碧秀再接再厉吧。”
*
万籁寂静时,寻芳宫传来焦急响动。杜欢见我被闹醒,匆匆掌灯进殿。说是锦瑟公主突然染了天花,浑身高热,昏迷不醒。我纳闷,“好端端的,怎么会得了天花?宫里最近可有染天花的宫奴?”
杜欢仔细回忆了一番,“好像没有听说。若是有,也早就上下通告了。”
“咱们去看看?”我披上外衣,从床上起来,很是担忧地朝外望去。
“娘娘还是别去的好。”杜欢将我按住,沉着道,“现在还未搞清楚天花源头,更不知道寻芳宫里来来往往的人|流有没有被传染。咱们大皇子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
其实若我决心要去,便不会用问句了。不过是怕一开始就表现太明哲保身,又免不了被人说三道四。我顿住脚步,故作恍悟,“姑姑说得对,咱们现在情况都没搞明白就赶过去,反而容易添乱。”
于是在杜欢姑姑的建议和安排下,漪澜殿上下警备,不轻易到外边走动。而我也及时向太后提议,让三宫六院严格做好隔断措施。倒是锦绣宫的赵姝环,为了显示自己的慈母做派,急忙蹲守在了寻芳宫照料。只是可惜,人家锦瑟公主不领情,迷糊醒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央求皇上将冷宫的生母放出来。
第136章
我挽起袖脚, 双足踩在苑中花圃的泥巴上,弯腰栽种着花花草草。玉棠从门外进来通报,“娘娘, 海嫔与昆贵人来看您了。现下在外候着。”
“直接请她们进来吧。”
两位丽人迈着莲步而来, 朝我欠了欠身。见我屈在花圃里,颇有些惊讶。昆贵人不禁道, “良妃娘娘宠冠六宫,不但不骄矜,还这般亲力亲为。妹妹等都该好好以娘娘为典范。”
我回眸, 含笑盯着昆贵人打量。倒是个会见风转舵的, 从前只对淑妃媚好, 如今倒逐渐对我曲意逢迎了。昆贵人有些失惊打怪地摸了摸面颊,“嫔妾脸上可是有什么脏东西?”
我摇头道, “昆贵人你生得亮丽,本宫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昆贵人听后腼腆笑了笑。说话间,玉棠已经在亭中备好了茶水。待我起身慢条斯理地将手清洗干净, 昆贵人才敢与海嫔随我一同坐下。
她们来, 无非是闲得无聊, 想要从我这儿探听下皇上的口风。海媛珠夹了一块莲蓉酥就茶喝, 不紧不慢地问我,“表姐, 淑妃娘娘突然对锦瑟公主那么上心, 该不会是看黄秾烟翻身无望,所以想要代为抚育她的孩子吧?”
我四两拨千斤道, “你若好奇, 何不直接去问淑妃?”
海媛珠撇了撇嘴, “淑妃娘娘还在寻芳宫呢……”去找她, 可别话没套着,空染一身疾。何况,自去年中秋夜她没忍住在太后面前对淑妃落井下石后,淑妃便不再给她好脸色了。
昆贵人也跟着猜测说,“前些日子锦瑟与华年两位公主就在皇上跟前长跪不起。当时淑妃娘娘就怀疑是寻芳宫的老仆萧嬷嬷出的馊主意,不然公主们那么小的年纪,怎么知道以自己的小身板儿可怜巴巴地威胁皇上呢。这次锦瑟公主突然又得天花,该不会是冷宫那位为了出来不惜以女儿的命涉险吧?”
“快别说了,虎毒都不食子呢。”海媛珠作势制止道。
昆贵人道出了我心中所想,但我还是不得不摆出公正谨慎的样子,对她说,“现在还未查到这病的源头,还是不要妄加揣测得好。避免以后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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