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等候的侍女微笑着道:“我没意见,替我谢过苏伯父。”
又几日后,从王府传来消息,说苏煜与阿莹的婚期也再度定了下来,恰好比我和苏迭早半个月。我私底下同苏迭打趣,说这下好了,将来进门来还得给阿莹敬一杯茶。
苏迭摇着扇子皮笑肉不笑:“教主真会说笑。”
彼时药圣唯一的女弟子要嫁给苏家三少爷一事已传得沸沸扬扬,彻底成为江湖众人新一轮的风月谈资,再加之苏煜迎娶郡主一事,苏家可谓双喜临门,一时间人来客往,络绎不绝,人人交口都是恭喜,但究竟是送喜还是趁机打着别的注意就未可知了。
小白问我有何想法,我说我的想法是还不如把亲事都定在同一日,这样便可省去一半花销,不然,那些因路途遥远而千里迢迢奔来扬州喝喜酒的,这一个喝完了还没走到家就又得掉头回来喝第二个的,假如不想客人如此奔波,那便只好让他们原地等待,但等待的这些时日,这群人住在哪里,吃的什么,林林总总七七八八,还得苏家来操办,多他娘的亏啊,想想都肉疼。
小白面无表情看着我,良久,道:“教主,你是又喝醉了吗?”
我笑一笑,抬眼望着窗外飞檐上落下的两只杜鹃,慢慢敛了表情,声音又轻又缓,缥缈如云中雾:“你猜,苏煜这亲是能成,还是不能成?”
小白定定看着我,目光逐渐意味深长,末了咯咯笑了起来,转着手里的玉箫,凑近我,低低叹了一声:“教主英明,您想做什么,只管吩咐。”
我当即目光一亮,指着他道:“那就再去搬两坛春满楼的桂花酿来吧。”
小白:“……”
之后的日子过得清闲又混账,吃完睡,睡完喝酒,喝完酒出门花钱,花完钱去找苏煜寻衅滋事。苏煜和宁心月显然已经习以为常,看到我的时候眉毛都不再动一下,这渐渐的也令我对此项行为失去兴致,只好跑去苏家各处乱窜,而苏迭经常因各式各样的事情抽身离开不能陪伴左右,导致我后来一边窜一边唉声叹气,连苏家最低等的仆人都知道这个未来的三少奶奶快要憋疯了。
这一日,小白悠悠踏进门,张口道:“差不多了。”
于是当天傍晚,我和苏剑知对弈时,随口提起,打算去南阳王府找师父。
苏剑知愣了一下,敲下的棋子都偏了半格,问道:“怎得如此突然?”
我一脸愁闷地倒苦水:“哎呀苏伯父,我在这里整日闲得要命,没干一件正经事儿,内心着实惶恐,左右离成亲还有些时日,不如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还未亲口跟师父说过,他不定心里怎么训斥我呢……”
一通胡搅蛮缠,将苏剑知说得噎住。
他缓缓笑了笑,眼中有几分宠溺之色,问道:“那花花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我笑呵呵道:“那就成亲之日再回来吧!”
苏剑知再次愣了一下,微微眯了眯眼,沉吟道:“这恐怕……”
我捧着下巴憧憬道:“早就听阿莹说王妃娘娘温柔和善,我自小无父无母,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学一学王妃娘娘的温婉贤淑,哪怕学成一分也是好的,对吧,伯父?”
苏剑知执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凝神看着棋盘上的走势,淡淡道:“花花不必拘泥于此,不论你是如何模样,苏家都……”
“哎呀!”我一把扫乱棋局,黑白棋子哗啦啦掉了一地,我趴在石桌上嘤嘤耍赖,“伯父啊,蟹黄小汤包我吃过了,桂花酿我喝过啦,连春煦楼都去了好几次,那儿的妈妈都认得我了,当真是好无趣啊,”说着一瘪嘴,“您若觉得去王府不合适,那我就跟我哥哥回雪域山庄好了!”
苏剑知神色一滞,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厉色,继而慢慢露出个笑容来,似是对我无奈极了,笑着摇摇头,道:“也罢,你去探望自己的师父,也是人之常情,只是……”
我眼睛亮了亮:“只是什么?您有何疑虑尽管嘱咐我,我一定听您的话!”
苏剑知目光幽深,看着我道:“你的身份,万万不可被旁人知晓。”
我似懂非懂:“王爷和王妃,也不行吗?”
苏剑知缓声道:“王爷和王妃……我自有交代。”
我捧着下巴冲他露了个大大的笑容,眉眼弯弯:“我都听伯父的,”又作出一副想起什么伤心事的模样,蹙着眉道,“伯父,听闻我父亲的枕星剑后来是给您收起来了,那把剑,您能……能当做聘礼送还给我么?”
苏剑知眼中寒芒一闪,唇角却扯出慈爱的笑:“剑器乃冷煞之物,你一个姑娘家,要那个做什么呢?”
我眨眨眼,委委屈屈看他:“我虽然剑使得不好,可那毕竟是我父亲的东西,再不济,也可以摆在枕边辟辟邪啊。”
苏剑知看着我:“……”
三日之后,我同小白喜滋滋踏上去往苏州的路,不过这喜最多只得一半,因苏剑知这只老狐狸,派了一批苏府的侍卫美其名曰护送我们上路,搞得我和小白只得躲在马车里打哑语,有一瞬我两都十分后悔没有带人马出来,否则现在一声令下,这些草包侍卫今晚就都去给野兽打牙祭了。
小白嘴里说着春煦楼的柳姑娘,手底下却无声地问我:“你窜来窜去那些天,都窜出了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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