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胡愣了一下,微皱起眉,表情有几分纠结:“这个……再怎么说,苏剑知对她也有着养育之恩吧?放任旁人杀他与自己亲自动手,到底是不一样的。”
“养育之恩?”我冷冷反问一句,见他们都侧头来看我,终是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小白若有所思看我一眼,道:“不论她要做什么,去了洛阳自会清楚。”
我笑一声,抻了抻腿,伸一个懒腰:“是啊,那就别耽搁了,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就出发。”说完起身径自往殿外走去,飘扬的裙摆带起一阵轻风。
而门外日光耀目,陌上花繁,暖风吹动紫薇树,正是盛夏好时节。
这天吃完晚饭,我先去找了二师叔,谨慎地告知她我和小白的打算,顺道厚脸皮表示需要她的帮助。
二师叔端坐桌前,面无表情地看我片刻,一口拒绝:“不行。”
我立刻哭丧了脸:“哎呀,为什么啊?我都说了我们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二师叔不为所动,冷酷道:“不行,我不放心。”
我耷拉下眉眼,一下下揪着她的袖口:“那我们再多带些人去?从影卫里挑十七八个总行了吧?咱们雪域的影卫可都是以一敌十的,而且小蓝也会跟着去……”
说完抬眼,见她仍旧板着一张脸,苦恼这下如何说服来着,想了想又忽然惊醒,老子堂堂一教之主,决定即是命令,老早就想着仗势压人,眼下不就正好是个机会,此时不压更待何时?
于是果断一拍桌子:“这是命——”
结果话没说完被二师叔幽幽打断:“所以,我与你们同去。”
我张着嘴僵住,半晌都没有动弹,未出口的后半句话化作一声“嗝”从喉咙中悠悠飘出。
出了院子,踏上长廊往君先生的住处而去,路上愁眉苦脸思索,这下可如何跟小白交代呢?他当初让我瞒着长老和护法我就该乖乖听话才是,干什么要多嘴告诉二师叔呢?想到这里不禁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毕竟往常我两狼狈为……哦不,兄妹同行到底是自在一些,他杀人来我助阵,我点火来他送风,鱼和熊掌都可得,有多少钱花多少。可如今带上二师叔,那就好比出门作恶还携同长辈监督,算什么事啊这,几乎可以预想到往后的日子该有多战战兢兢,尽管二师叔贯来话少不会在言语上过分指责,但是她那张冷冰冰的渗人的脸,看多了也是会食欲不振的。
就这么愁眉苦脸推开君先生的房门,但踏进屋子的一刻就隐秘地察觉到了一丝熟悉气氛,恍恍然抬头,只见眼前一片迷烟缭绕,整间屋子都似罩在云雾之中,看不清丁点儿事物,愣神间,又感到吸入鼻中的气息有几分奇异的香气,不禁就想辨别是什么香气,于是吸了一下,又一下,等终于想起来这他娘不就是以前在桃花林常踩的坑么,下一刻便听到君先生的惊呼声,然而回头时整个人已歪斜地倒了下去,昏过去之前似是感觉到被谁大力拎起来又大力扔出房门,在草丛里翻滚一圈,面朝下趴在泥土之上,彻底不省人事了。
再睁开眼时,当先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屋檐,屋檐外是已经暗沉的天色,而后感觉到嘴里有什么冰冰凉凉的物什,掏出来一看,是一片薄荷,有提神醒脑之功效,于是平静地含回去,再平静地起身,平静地盯住身边的君先生。
君先生两个鼻孔都塞着薄荷叶,坐在台阶上往药罐子里用力捣着什么,察觉到我的动静,侧过头,面露诧异地瓮声瓮气道:“哎呦,才半个时辰就醒了,不错不错。”
我将嘴里的叶子压在舌下,感到脑袋还有几分迷钝,有种头重脚轻之感,除此之外倒是周身完好,没有损伤,真是可喜可贺。
“那是什么鬼东西?”我盯着他,手指房门,明明是想发出凶恶的声音,但出口却是绵软无力。
“那个啊,”君先生两眼放光,抖着胡子眉飞色舞地介绍起来,“是我正在研制一种迷幻药,根据你们教中的一种巫蛊术改造来的,若能成功制成,这将是世间最可怕的迷药,它能勾起人内心深处最大的痛苦和最深的欲望,就算是再厉害的高手,也会失去神智堕入自己编织的幻境中,最后走火入魔自爆而亡,”说到这里顿了顿,谨慎地补充,“若是心智足够坚定,倒也不一定会死,最多是疯癫了。”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僵硬地扯开嘴角:“这么说,我方才是中了这非死即疯的迷药?”
君先生愣了一下,嘿嘿笑着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方才那只是个半成品,我也及时将你拉出来喂了解药,以防万一还给你嘴里塞了薄荷,”说着顿住,目光缓缓落在我的脸上,陡然一震,摘掉鼻孔里的叶子,从袖中掏出纸笔,认真地看我,“说起来,你此刻感觉如何?”
“我感觉个球!”我“呸”一声将嘴里的叶子吐到他头上,又将他手中纸笔抢过来摔到地上,一边嗷嗷叫着一边狠狠踩碾,怒气冲冲道,“我来是跟您说一声,我明日要启程去洛阳,我走之后您多保重,再见!”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君先生一愣之下,挑高了声音道:“洛阳?!”然后一把拉住我,“等等,你等等。”
我恶狠狠回头,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我,脸上神色惊喜:“阿卿今日才来的信,说护国寺的了懿方丈百岁寿宴,他要替他的师傅前去赴宴,这么一来,你们或许还能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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