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熙也不总是好脾气。
我打电话给玉眉那天她们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林泽熙让玉眉吃她带来的饭菜,不要总吃泡面。玉眉回绝了,林泽熙仍坚持要她吃,说玉眉感冒才好,不补充点营养到时候总容易生病。玉眉被说烦了,背过身不理。
林泽熙语气带冲,口无遮拦:你不吃好点,面黄肌瘦,又得被隔壁那女人说你土包子、瘦不拉几、身子干瘪。
玉眉也是硬骨头,去卧室甩门前,你要是嫌我,我现在就可以走,我身子干瘪你也亲得下去啊,真恶心!
这一骂,林泽熙吃瘪,往后冷静下来,再想去道歉也于事无补,玉眉除了中途借了个我的电话,其余时间都在紧闭门锁。
两人关系越发僵了起来,别说聊天了,见面都难。
一直到前阵子回来,玉眉都没有和林泽熙联系过。
玉眉时至今日也无法想明白林泽熙为什么喜欢她,更无法理解她会喜欢女人。
在玉眉眼中,林泽熙是不正常的异类,首要反应是排斥、抵触。距离过近就要头皮发麻,破口大骂,斥责她赶紧离开自己三米外。
玉眉说:林泽熙后来有次红着眼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如果是江叹铃呢,我也会躲得远远的吗?
我问:你怎么答?
玉眉坚定:她是她,你是你,和你比,她不配。
我哑然,哪有什么配不配,比不比。
晚风凄冷,各家各户再热闹都驱不散萦绕在我们身边的低压。
玉眉情绪平静了很多,我们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焰,勉强算得上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
她靠在我身上,一再同我强调:同性恋就是这样的,你哪怕有一点苗头,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掐了,不然哪天被人吃干抹净或者被唾沫淹死都不知道和谁哭去。
一个人这样,不代表所有人都这样。
玉眉反问:那你能保证所有人都不这样吗?
我看了她半晌,憋不出反驳的话。
玉眉的偏见太深,我没有太多立场去劝说,只能跳脱开性别这层,单从看待人的角度劝她:林泽熙帮了你很多,这点你否认不了。
是,她人情,我会还的,我打算年后搬出去了,再和她呆下去,我怕我得疯。
想了会,她又抱着我手,说:过几天,你陪我一块去说,我怕我和她说不下话。
我无奈,玉眉看我不答话,摇我肩膀,你答不答应嘛!
好好好
在搬出去这件事上,玉眉是半会都等不了。大年初三这天敲响了我家的门,大清早的,天还没亮,我困得要命,还在揉眼睛看清眼前人的时候。玉眉已经拽着我出门。
只是让我和她都没有想到的是,玉眉没能等到和林泽熙说明年后回去的打算,甚至连见上面都难。
初到她家门前,处处透着诡异的氛围,门窗紧闭,不见人影,门上方正中间挂着祛邪的八卦镜、干艾草和菖蒲、道道画符黄经幡
玉眉比我先有动作,拉了个路过的人来问。
那人说,林泽熙出事了。
第33章 或遇恶罗刹,切莫听它言
玉眉拦住这个老人,要他把来龙去脉都说个清楚。
老人就住在林泽熙家旁边,对于她家的事,旁观的没人比他更清楚。
那老人讲话慢吞吞的,我却毫无困意。
据他所说,林泽熙从大年三十那天回来,第一天没什么事,该过年过年,该团聚团聚,那晚还拿了一碗炖肉给他。
第二天清晨,他是被打骂声吵醒的,不用他多想就知道,这丫头是又挨家里人打了,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喊骂的话内容大多围绕染疯病、请神来治治你
从早上到中午,林泽熙的反驳和哭喊从原先高亢到后面断断续续的,老人都快要听不到林泽熙的话了,这大过年,他挺怕闹出人命,便出门去看看怎么个事,劝一劝。
喊骂声由远及近,他过去时,挺多路过的人不时停下来听和看。
老人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里,见到林泽熙趴在地上,泪痕交错,头发凌乱。
她妈站在一旁,她哥人高马大,手里攥着快比得上碗口粗的麻绳,打在地上尚且扬起一阵灰,女娃娃细皮嫩肉,那遭得住那么折腾,她露出的手臂上,鞭痕都是血淋淋的。
玉眉听得直皱眉,我俩齐声:打她做什么?
好像是因为喜欢了什么人,他哥脚边有封信,拆开了,纸封和信纸都被撕碎。她妈指着她不停骂,说她不像话,越活越没个正形,说她铁定是被那什么叫日的女人下了降头,中了邪,才会这么不服管教,还说要走得远远永不回来,丢了根,忘了本,不嫁不生,和生不出蛋的鸡一样没用。
见外头有人看热闹,她妈没有选择遮掩,去秉持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反而将大门打开,让熟人用言语和眼神审判,她这反骨叛逆的女儿如何疯了,如何失了神智。
两个人管不了,那就让千万个旁观者管,看看她能硬到什么时候。
嘴里还念着,现在好了,全部人都知道她了,她出名了,她长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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