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小鬼王阵前反水,在大印驱使下,倒转过去对付小北阴,四对一,也为占上风,但为许白微争取了时间。
“五方鬼帝,坛前相助!”
老九说了,鬼神之宗不能离开,所以即便谈判成功之后,大老板本尊也是请不动的,这已经是她能请到的最牛逼的阴神了!
许白微话音落毕,殿中旋即异香大盛,五方鬼帝虽为阴神,但却非鬼修,《元始上真众仙记》载,五位鬼帝身边也是仙气缭绕的!
见这反应之后,许白微心头松了口气,她刚才其实是憋着口气,不知道在小北阴的结界内还能不能请到。
果然像他们来时想的那样,异香大盛的时候,明净和尚就昏过去了,锡杖哐啷一声,舍利子也摔在地上。
许白微这边动手了,殷符言立时跟上,取出包里备好的花梨木降神媒介,还有一把清香。
借着大殿里的烛火引燃,将香高举,口诵请神总咒,然而香烟飘升一段之后,却消散了。
这叫殷符言心头一沉,方才许白微召请阴神时他也有一丝担忧,但见能请到,这才放下来心来,现在马上又生变故。
大概是因为酆都大帝印是强召,所以不受桎梏,有五方鬼帝在,解决掉小北阴不是问题,但是如果他这里请不来,不能使阴阳相衡,他们就麻烦了!
失措中,突然听见一声惊雷,这道清脆,不同于许白微引不下来的雷,叫殷符言脑中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要紧的。
今天是惊蛰!
这是立春之后,生气最旺盛的节气,春雨坠地一改冬,春雷乍响万物闻声动。
殷符言当即抛了手中清香,双手捏决,“思所在之处,山林草木之精,分明朗然,皆来朝拜我身!”
满山的灵秀,霎时间往慧明寺大殿灌去,以垂枝梅塑形的躯壳,在生气浇灌中化做树形,脚下生根,迅捷地蔓延至大地四方。
小北阴的结界没办法覆盖整个大地,在根系穿透的瞬间,魂魄状态的殷符言朝许白微叫道:“把地上的香捡起来!”
没时间多说,但默契让许白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诵完请神总咒,殿中这棵垂枝梅就是最大的雷击木,随即又将花梨木木人甩上他的树身,由他先作为传导,先被附身再入花梨木木人。
汇聚满山生气之后,生气过于旺盛,庞大的垂枝梅开了一树的粉花,但因被几个神念穿行撕扯,痛得他摇落了一地的花瓣。
这是许白微触感感受到的,带着香气的花瓣像被风刮卷,擦过她的面颊——实际上早已经睁不开眼了,大殿里的灵压逼人,什么也看不清。
她怀疑自己处于爆炸地带中心。
直到呼啸之感消失,耳中的嗡鸣渐歇,大殿中静得可怕,她又怀疑自己瞎了之后又聋了。
但等喘过气来,幸好,看见了,没瞎。
大殿里空荡荡的,那四个庞然大物消失了,小北阴也不见了,大殿外头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和尚。
生气退散还与山林,垂枝梅拔出自己蔓延至广的根系,恢复了殷符言人身的样子,也躺在地上,人没晕,但也一动不动,四肢百骸痛得像是被大卡车碾压过一样,反正现在要起来走是不可能了。
他嘶了几口气,扭过头来看着就跌在他边上的许白微,笑着安慰说:“有惊无险,不用死,也不用蹲大牢,不过可能要你带我回去了,但是有点重,可以打电话叫王燃来背。”
许白微瘫坐着,看着他,大概因为劫后余生,胸口感觉和脑子一样,有点空荡荡的。
想起来问他的第一句话是:“你痛不痛啊……”
“痛啊,那可太痛了!”殷符言承认得很坦然,狐狸精传授得法,该逞强的时候逞强,不该的时候就不逞。
“出来的时候我说有比离家出走更合适的说法,说等回去的时候再说,不过到时候有王燃在,我愿意说,怕你不愿意听。”
“现在这一地花瓣,虽然不是刻意送给你,但也应景。我那会儿是想说,更像我跟着你私奔。”
许白微有点愣,“为什么是你跟着我私奔?”
殷符言一边笑得抽气,一边说:“因为我愿意跟你浪迹天涯,你不走,我就不走。”
说完,他顿了下,更认真了些,“之前你每次都显得那样迟钝,但是你平日里又很聪明,所以我会担心你是不是装作不知道,犹豫应不应该这么直白地说,但是我又想,万一你是真的迟钝,那我总要说清楚一次,才算得上诚意。”
殷符言说完了,就这么躺在地上望着她,许白微眨了眨眼,才后知后觉,胸腔里似有小人在打鼓。
她一时没说话,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家伙是不是忐忑,先顾着自己仔细体会了一下这种心里的涓涓细流越流越宽,淌出宽阔河床,溶成一团暖意的感受。
许白微觉得这种感觉很好,歪着头,睁大了眼睛微微转了转,想起一些之前的小片段,才发觉自己其实记得还挺清楚。
她也不矫情,倏地俯身下去,温热的唇贴着他的耳根,像戏耍一样,看见很快又是一片粉,满意地笑了。
她贴得很近,“听见了吗?”
“什么?”
“我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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