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韵和似乎很长时间不再提这件事了,说话的声音有些滞涩,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溱华面临了很大的舆论危机,很多人在片面的看待这个事件之后不顾一切地发泄,宣泄自己现生生活的不满,咒骂你江叔叔,说他害死了那个工人,应该和他一起去死,江父也很自责,一度抑郁到想要随他们的意自杀。”
江侑安不敢出声,只是愣愣地听着万韵和讲,关注的重点也逐渐从江其深转移到了江其深的亲生父亲上。
万韵和摸了摸江侑安的脑袋,继续道:“其深那会儿年纪还小,但是总归还是会受到一点负面情绪的影响。”
毕竟那件事闹得太大,加上又有人煽风点火,不少疯子亦或是演员,堵在江家门口举横幅,骂着让江与溱去死,江与溱当时担心江其深受到影响,就将江其深托付给了江昀,让江昀帮忙照看一下江其深,等这场风波过去之后,他就把江其深接回来。
说到这儿的时候,万韵和显然有些动容,眉眼都染上了些许难受和不忍,伸手比划了一个高度之后才道:“那会儿其深还不到五岁,就这么点高,刚来家里的时候又安静又懂事,也不怎么说话,直到和我们住了几天,熟悉了之后才突然问了我们一个问题。”
“他问我们死是什么意思。”万韵和顿了一下,“还问我们,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让他爸爸死。”
江昀和万韵和没敢和江其深说,只能随便找了些蹩脚的由头揭过了这个话题,但是江其深估计也早就知道了死的含义。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许多人会希望他的爸爸去死。
江其深就这么在江昀家住了下来,万韵和总在想着江与溱什么时候会把江其深接走,不是因为江其深在他们家住让她不满了,只是因为江与溱来了,也许就意味着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
江其深也就再也不会受到那个可怕又残忍的问题的侵扰了。
但是万韵和终究没有等到。
在江其深满五岁生日之后没多久,江与溱跳楼自杀的新闻就上了电视。
江其深在江昀家亲眼看到了新闻的播报,也看到了新闻中躺在地上的父亲,愣了许久之后才呆滞地转头问江昀他是不是没有爸爸了。
江侑安不想听下去了,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瞥过脑袋的时候刚巧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江昀。
江昀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神闪烁了一瞬,似乎是被万韵和的话勾起了那段不太想要想起来的记忆。
“其实当时我们就已经把其深当成我们的亲生孩子了,只是其深从小心思就重,也许还有经历了那件事,他心理上就总是希望自己能更成熟稳定一点,再加上,他身上总有一种......”万韵和迟疑了一下,才想到了合适的句子,“寄人篱下的疏离感,总是不愿意对我们敞开心扉,很多事都憋在心里。”
万韵和知道江其深敏感又自持,总是忘不掉过去的事,也总是不断提醒着自己和江家之间存在的那层薄膜。
万韵和没办法去纠正江其深,也知道江其深不喜欢这样,所以在江侑安刚来的那年,江其深对江侑安说的“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只要做自己就好”才会让她听的那么难受。
江其深是知道的。
他自己明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他却做不到。
他独自承受着痛苦和煎熬,但是却不想让江侑安再承受一次。
万韵和说完之后又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所以当初,也许其深认为是因为他不像个孩子,没办法讨我们的欢心,我们才去孤儿院领养了你。”
“但其实我们是希望其深能像个孩子,才把你带了回来。”
第62章
静谧沉寂的诊室。
沈医生看着面前的江其深,轻声问道:“江先生,您知道记忆是什么吗?”
江其深眼睑微垂,黑色的瞳眸像是浸在一汪深潭中,细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层薄薄的凝滞的阴影,直到听到了沈医生的话后才短暂地出现了一瞬的摇晃。
沈医生见江其深不说话也不恼,自顾自地解释道:“记忆是人脑对经历过的事物的识记、保持、再现或再认。【1】”
江其深抬起了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医生。
沈医生猜测江其深这是意识里就对记忆这件事有着过激的排斥和回避。
沈医生又问:“您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江其深又懒懒地垂下了眼皮,漫不经心地敲了两下桌子,目光慢吞吞地描摹着脚下地毯的形状。
见江其深不想提这件事,沈医生只得放弃了,转了两下笔之后又换了个话题,“您觉得登山这件事对您有帮助吗?”
江其深其实很早就来看过心理医生了,之前一直在k市面诊,当时江其深的状态要更差一点,他原本以为江其深只是面临高考
而产生的焦虑的情绪,但是在接触之后才摸索到了些旁的东西。
只是江其深把一切都藏得很深,哪怕是面对心理医生也不太情愿将所有心事全盘托出,他考虑了许久之后才给江其深提了一个解决办法。
找一个兴趣爱好。
能分散注意力的最好。
江其深似乎是听进去了,在离开之后就开始搜寻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最后选择了登山露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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