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鹄淡淡抬眼,脑袋上?的短耳立起来,摇摇头道?:“没办法,我的主?人太聪明了。”
银迭:“……?”
她咬牙切齿:“你还很得意??”
“不然呢?”灰鹄抬手挥出大荧屏,随便戳开一个,就是吵架的画面,跟他现在的境况何其相似。
灰鹄看着头疼,径直关掉。
大荧屏消失,露出了五光十色的空间,灰鹄站在原地,机械手臂直接向?前?延伸,拿到角落里的一瓶蜂蜜,头都没回地扔给银迭。
银迭皱眉,“我们不需要?吃这些的。”
但还是接住了这瓶蜂蜜。
“养的蜜蜂基本都死光了。”灰鹄说?:“这也?是最后一瓶。”
“光热的速食包足以让我们保持体能。”银迭说?:“再?不济还有营养剂。”
“都不甜。”灰鹄指了指那瓶蜂蜜:“你尝一下,很甜。”
银迭:“……”
被他这么一打岔,银迭差点都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行了。”银迭记起来,继续凶神恶煞地说?:“刚才机通中心的红灯又亮了,你知道?吗?你能不能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可是我已经开始做了。”灰鹄不知从哪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上?边晃晃荡荡,“银迭,我只做这一次。”
“这一次很可能覆灭整个位面世界的,你知道?吗?”银迭说?:“天道?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那就不让天道?知道?。”灰鹄淡然地说?。
银迭:“……”
银迭定定地看着他,却听他说?:“你尝一口?。这里的环境不适合任何生物活着,往后你可就吃不到这么甜的蜂蜜了。”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银迭伸出自己的机械手臂,只听“咔哒”一声,机械手臂幻化成如同人类一样?的皮肤,手指也?纤长,她抬手沾了一口?。
灰鹄好整以暇地问她:“是不是很甜?”
“嗯。”银迭顿了下:“其实已经忘记原来是什么味道?了。在这里生活,甜与苦都没什么意?义。”
“所以你们才无趣。”灰鹄拨弄着地上?的盆栽,已经有了绿叶,银迭问他又新养了什么。
灰鹄说?:“偶然得来的一颗种子,我也?不知道?能种出什么。”
银迭又跟他聊从哪里得来的种子,这叶子能绿多久。
而灰鹄什么都不知道?。
银迭说?:“你真没意?思。”
灰鹄抬手隔着很远距离打了她手臂一下,银迭吃痛瞪他,灰鹄提醒道?:“把你的假肢收起来,让人看到会被举报到言明坊的。”
“只是一下而已。”银迭说?:“在你这我安全得不行。”
灰鹄重新躺回休眠舱,“那你继续安全,我要?休息了。”
银迭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找他算账的,结果被他不停打岔。
如今气已消了大半,没了在机通中心看到红灯亮起时?的紧张感,也?终于能平心静气地跟他说?:“灰鹄,你现在必须把手头上?在做的事情停下来。”
灰鹄眼皮耷着,“为什么?”
“被长官知道?,你会被送进星际五行牢的。”银迭说?:“甚至可能会被剥去宿命航游官的身份。”
“又有什么所谓?”灰鹄油盐不进。
“你为了她当真可以什么都不要??”银迭问:“她有那么重要?吗?!你已经是宿命航游官了,不是以前?那条……”
“银迭!”灰鹄忽地厉声喊她,打断了她的话?。
印象中,灰鹄很少叫她的名字,从来都是懒洋洋地喊喂,或是喊她姐姐。
当初他刚来的时?候,银迭可没少被他骗。
如今小孩已成为少年,银迭才发现他执拗地可怕。
在星际命管局里,没有人会捕捉蜜蜂来酿蜂蜜,也?没人会种植花花草草,只要?洒下特?殊制剂,想要?鲜花在一瞬间开遍星际命管局也?不是不可能。
在这个灯红酒绿,五颜六色的冰冷机械世界里,每天面对的只有不停滚动的数据和系统派发的任务,大家从来不会凑在一起要?做什么。
唯独灰鹄,他仿佛在用力地证明,他并不是冰冷机械。
也?不在意?宿命航游官的身份,无所谓可以长生不老地活着。
随心所欲,却还带着银迭看不懂的那时?在人间也?曾眷恋过的烟火气。
银迭被他吼得楞了一下,灰鹄的机械音在那一瞬间把她的耳膜刺痛,“如果没有她,也?不会有现在的灰鹄。”
“再?说?了。”灰鹄低声道?:“如果不是沃普斯长官,我又何必做这些事呢?沃普斯长官惧怕高?等文明,我却不怕。”
“宫家的……”
“我知道?宫轻舞去了。可是那又如何?”
银迭微怔。
灰鹄淡淡地说?:“我的主?人不该成为谁的棋子。她值得最好的。”
银迭愣住,尔后吼道?:“灰鹄!你真是疯了!”
说?完招来坐骑,横冲直撞地飞走。
灰鹄这才坐在休眠舱内摊开掌心,而他的掌心内安静躺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趴在老旧的木桌上?,昏黄灯光照在她的发梢,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手边压着一封信。
信上?写:【禾苗,你为什么突然不回了呢?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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