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佩眼睛充血,就好像是一只从饿狼之中好不容易逃脱的小兔子,可怜得让甄诺心疼。苏佩恶狠狠地盯着甄诺,嘲讽道:“你个小人。我父亲让你从一个乞儿变成了我苏家的三小姐,把你当成了亲生子一样宠爱教导。而你呢,小人得志的东西!”
甄诺瞅准机会,一下子上前将苏佩紧紧地抱住,制住了苏佩过激的举动。手覆在苏佩的后脑上,甄诺不停地安抚着:“阿乖...阿乖......”
“你这个奸佞小人,不得好死。”
苏佩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身子本然就虚弱到了极点,自然挣脱不开甄诺的束缚。下一刻,苏佩直接张嘴朝着甄诺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下去。
甄诺倒抽了一口气,抿紧了唇,手还是轻轻柔柔地抚着苏佩的后脑,口中不停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苏佩感觉到了口中的铁锈气味,是血。
苏佩慢慢松了口,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甄诺从自己的身上推开。苏佩头发凌乱,头发丝遮住了小半边的脸,眼眶之中是打转的泪水还有滔天的仇恨。
“甄诺,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你还想做什么!你还想对我苏家做什么!你有本事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苏佩上气不接下气,抽泣混着自己的怒气,泪水夺眶而出。苏佩朝着一边瞟了一眼,立刻就蹲下身子从地上捡了一块摔碎的瓷片,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我苏佩就算是化作厉鬼,也要来向你索命!索我苏家上下七十八口的人命!”
肩头上面的伤还在慢慢地往外面渗血,甄诺乱了,看都没看一眼,就继续朝着推开自己的人而去。那瓷片离苏佩细长白皙的脖颈就只有一点距离,甄诺立刻伸手握住了苏佩手中的瓷片,不顾瓷片会划破自己的手掌,硬生生地将瓷片从苏佩的手上夺过来。
甄诺将染血的瓷片握在手中,拥住苏佩,生怕她会继续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阿乖,往后你有我,有我,我会护佑住你的。阿乖......”
苏佩彻底没有了力气。为什么自己从小的玩伴会诬陷自己的全家,会让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为什么害死了自己所有的家人还能在自己的面前说这些堂而皇之的话。
什么护佑,都是妄言!
“我只愿,我父亲从来没有去安阳吊唁,我只愿我父亲从来没有将你这只疯狗带回京城。我苏佩...只想杀了你!”苏佩咬着重音,一字一句砸进了甄诺的心里。
***
玉清筑里面已经被红绸全部装饰了起来,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都高挂了红绸裁剪的花。满眼都是刺目的红,明日便是苏佩与甄诺的成亲之日。
两个女子成亲,是什么荒诞的事情......
仇人娶自己......何其讽刺!
折叶是甄诺特意安排在苏佩身边伺候的人,为人机灵,性子也比较软。苏佩对自己有气,但是她没有大小姐的娇气,绝对不会对身边伺候的人随意发怒。
折叶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苏佩,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伺候的短短三日里面,折叶虽然不知道自家大人与这苏小姐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两人之间的状况却是看得清楚的。
大人对这位苏小姐巴不得是每日十二个时辰就问上十二遍,但这位苏小姐若是看见大人来,必怒,房间里面现在都不敢放那些易碎的东西,更别说那些可以伤人的东西了。
但瞧着苏小姐的样子,她也不像是无理取闹的样子,至少从来都没有那些打骂婢子的行径。折叶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凤冠霞帔,又想想刚刚大人将这些凤冠霞帔交到自己手上时表情的凝重,只觉得这是一件难办的差事。
折叶小心翼翼地将凤冠霞帔放到了桌上,走到了苏佩的身后,观察了一下苏佩的神色,小声说道:“苏小姐,这是大人准备的凤冠霞帔。”
现如今的苏佩就好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双目呆滞空洞,双颊都陷了进去,唇色惨白。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只觉得陌生的可怕。
“苏小姐,大人准备了凤冠霞帔......”折叶小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的苏佩没有再置若罔闻,苏佩从梳妆台前直板板地起身,随后慢慢地走到了桌边。细长的手慢慢抚在了这凤冠霞帔之上,苏佩神色淡漠,将浓浓的恨意都刻进了骨子里面,双手将桌上的物什连同喜服一下子全部拂到了地上。
“你去同你家大人说,若想成亲,便送丧服过来,我着丧服与她成亲,否则...吾宁死。”
宁死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足可见苏佩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折叶一惊,苏小姐是大人从刑场上面救回来的不假,如今也确实是还没有出苏家人的头七,但是成婚之日上,着丧服代替喜服,也实在是太......
尽管知道这个要求十分过分,但想着大人对苏小姐的纵容,加上苏小姐言语之中的执拗。折叶在原地思衬了一下,立刻转身向听雨轩走去。
刚刚走出玉清筑,折叶就看见了一身官服,候在玉清筑的门口踌躇不止,不敢进来的甄诺。折叶朝着甄诺福了福身子,随后将苏佩刚刚的那一番言论向甄诺原封不动地重新复述了一遍。
甄诺朝着里面深深地望了一眼,房中人儿只要看见自己就会生气,就会情绪不稳,所以自从上回那一遭之后,甄诺就没有主动进过玉清筑。甄诺双唇微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她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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