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79开始的文艺时代 - 第224章 排骨年糕

    第224章 排骨年糕
    10月的文坛，最亮眼的莫过于《十月》和《花城》。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等一系列纯文学作品，一经发表，反响热烈，让《十月》率先抢滩登陆，抢占下纯文学的一块地盘。
    而《花城》作为最先刊登方言“纯文学”文艺观点的杂志，同样是一马当先。
    不但组织了小说创作班的作家，出了一批直指人本困境的小说，分到了纯文学的蛋糕，又刊登了方言提倡挖掘民族和地域文化的文艺创作观点，比如“岭南文学”、“粤味小说”。
    一时间，文学粤军，风头无两。
    而出谋划策的方小将，立马成了唐僧肉。
    各大文学期刊都想上去咬上一口，有谁又能拒绝得了进步的诱惑呢？
    “鲜得来？”
    “鸟乎了。”
    龚樰面不改色，“他说让我这周回一趟家，待会儿我要找宋导请个假。”
    “哼，你爱说不说。”
    方言被逗乐了，倒是弄得吴组缃摸不着头脑，笑骂道：“怎么是鸟乎了？”
    “伱在徐汇，我在卢湾，离得好远。”
    方言用戏谑的口吻说：“你准备带我去吃什么好吃的，我的嘴可是很挑的。”
    启功笑眯眯道：“小方，你说是不是呀？”
    凌解鲂好奇谁是这次红学大会里最年轻的代表，一问才知，竟然是方言。
    方言狠狠地在一众红学大佬面前刷了波脸，等见到启功时，正好在吃早饭。
    “它用极精美准确的文字，把康熙、雍正、乾隆时代的社会生活极其丰富地、极其深刻地描写了下来。《红楼梦》里总共写了四百多个人物，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写得性格非常鲜明，读了《红楼梦》就会知道什么是华夏的封建社会，它是如何腐败，如何堕落，最后又是如何衰亡下去的。”
    全场除了讲话声，一片安静。
    我代表沪市师范学院，向这次会议表示热烈的祝贺，并预祝会议取得圆满成功……”
    “可惜了，要吃最正宗最好吃的排骨年糕，必须要去‘鲜得来’。”
    启功收回眼神，和方言讨论起《红楼梦》，春风化雨，细雨无声。
    方言说：“‘于山于海，于水于滨，双木非林，田下有心’，你不想知道下半句是什么？”
    “这是启老也来了1
    吴组缃笑道：“你的想法比我更进了一步，我本来只打算转载到《红楼梦学刊》上。”
    这次持续6天的红学盛会，除了出席的108名正式代表，还来了50名特邀嘉宾。
    “侬想切撒，阿拉就去切撒～”
    龚樰语气里透着兴奋，“到时候，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就像在燕京的时候，你带着我吃好吃的一样。”
    “你来沪市了？”
    启功严肃道：“然后作为大会的一個成果发表出去。”
    在掌声中，开幕式由红学会现任的副会长冯其庸主持。
    “你就是茅公的弟子，小方。”
    龚樰两眼发光，“好呀，外面东西再好吃，总归跟排骨年糕是不好比的。”
    方言说：“就像脂批本点评的，事则实事，然亦叙得有间架，有曲折，有顺逆，有映带，有隐有见，有正有闰，以至草蛇灰线、空谷传声、一击两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启功上下打量了番，慈眉善目。
    龚樰心里荡了下，“不，我去找你，你在沪市人生地不熟，万一迷路走丢了就不好了。”
    “曹雪芹将‘真事隐去’方面用得得心应手，运真实于虚构，用魔幻掩现实。”
    “那你、你来找……”
    其中，就有来自中央台组建的《红楼梦》剧组，戴临风、王扶霖等人来到现常
    “也是。”龚樰向下的嘴角瞬间上扬，眉眼弯弯，“什么，你要来找我，找我组撒啦？”
    紧接着，就注意到路过的人纷纷怪异地看着她，双颊微红，抿了抿嘴。
    一个是自己的恩师。
    伴随着一阵阵议论声，红学家们陆陆续续走进了会常
    然而，统统扑了个空。
    方言能从他们眼神里，看到些许的期盼。
    方言静静地听她说起排骨年糕的滋味，电话里突然传出一声带着遗憾的叹息。
    方言听到“迷路走丢”，差点笑出了声。
    “鸟乎嘛，就是差一点就乌呼了1
    一个是在《红楼梦》上的授课老师。
    吴组缃哭笑不得，“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冯其庸摆了摆手，说毕竟他还年轻，是这次与会代表里第二年轻的人。
    吴组缃道：“你来品一品。”
    “也许有人会说，要了解封建社会，读读历史书不就行了吗？”
    “那我就在衡山宾馆，恭候大驾。”
    启功抖了抖脚趾头，笑着把剩下一半的馒头，丢进嘴里。
    方言扫视了一圈，众人各归其位，现场安静。
    启功摆了摆手，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解鲂，不用那么紧张。”
    冯其庸道：“他在《红楼梦》上的见识不低，你们两个年轻人好好地交流一下。”
    启功颇为满意道：“这种刻意回避、魔幻现实的叙事，在作品中随处能见、屡见不鲜，只有在后四十回，才露出破绽，这也是为人诟病，远远不及前八十回的一个地方。”
    吴组缃笑脸盈盈：“你觉得如何啊？”
    启功问道：“这样刊，拿给汝昌兄他们看过了吗？”
    “同志们：
    “周先生来了1
    “可我想当着你的面说下半句。”
    “你脚怎么了？”
    方言跟着万佳宝、吴组缃等人，南下沪市，来到早就安排好的衡山宾馆入祝
    在红学家胡文彬的引荐下，跟红学会的成员互相认识。
    拜别了启功等老前辈，方言终于有空，来到衡山宾馆的公用电话处。
    人群当中，一个方脸寸头的北方汉子，精神紧绷，肉眼可见地紧张不安。
    吴组缃让方言坐下，自己坐在启功的对面，发觉他脚上没有穿袜子，脚腕有些发肿。
    方言应了一声，也打量着他，这位就是乾隆的老弟，荒唐王爷弘昼的第八代孙。
    凌解鲂激动地点头，透过人群的缝隙，望着坐在前排的身影。
    “我哥哥1
    龚樰脱口而出。
    方言看着这位行走的段子手，笑而不语，双手奉上了《十月》的增刊。
    “但是，历史书大都用概括性的叙述性语言，而在曹雪芹的笔下，才让人们看到了典型的真实的活生生的社会生活，才形象地知道了什么是封建社会，封建帝王、官僚地主是如何维持他们的统治，众多的百姓是如何供养着少数骄奢淫逸、花钱如流水的贵族……”
    赵静眯了眯眼，瞥了眼龚樰那几根沾着墙壁白灰的手指，不对劲，很不对劲。
    一部分扑向《十月》编辑部，五百刀斧手埋伏到位，就等着方小将现身，争相约稿。
    “开幕式一结束，我带你去见一见他。”
    龚樰说的是黄埔的“鲜得来”点心店。
    服务员端着暖水壶，挨个往杯里倒水。
    “他，你都不认识？方言方老师呐1
    方言简单地说明了情况，“明天我要先去沪市师范学院参加开幕式。”
    两人顺着“排骨年糕”往下聊，若非赵静找她参加剧本围读会，只怕要一直聊下去。
    龚樰用手指戳了戳墙壁。
    王朝闻、王昆仑、朱家溍、蒋和森、吴世昌、周汝昌……
    “好……不好1 　　 　　龚樰在墙壁上画着圈，“我现在不好请假，你要是没有好的理由，哼哼……”
    燕京的报刊出版社近水楼台，第一时间派出编辑，一部分扑向南锣鼓巷的四合院。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方小将在红学会的定位，其实有点像唐僧转世前的“金蝉子”，如来佛祖座下二弟子！
    ………………
    第一项，就是请这次主办方的沪市师范学院校长来致开幕词。
    龚樰一接到方言的电话，又惊又喜。
    方言点了下头，不由地庆幸，得亏这回《十月》增刊的样刊没少带。
    毕竟，1980年成立全国红学会的时候，首任名誉会长是沈雁氷，首任会长是吴组缃。
    启功听到里面有他的文章，扬了扬眉，一改刚才诙谐的样子，认真地翻阅起来。
    “冯老，让您见笑了。”
    “启老好。”
    “是啊，上海滩有句话，叫‘玩要玩大世界，吃饭要到鲜得来’，味道真是鲜得来1
    “以后你就会慢慢适应了。”
    ………………
    刚安顿下来，还没来得及给龚樰打个电话，就被吴组缃喊去，挨个去串门。
    凌解鲂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哗哗哗。”
    10月26日，全国《红楼梦》学术讨论会在沪市师范学院如期召开。
    “依我看，不如趁着全国的红学研究者齐聚这届研讨会的机会，放到会上讨论。”
    方言说：“你在燕京的时候，就一直说沪市的排骨年糕好吃，我想尝一尝。”
    “诶，跟在吴老和佳宝公后面的那年轻人是谁啊？”
    “保守啦，保守啦，红学以后要发扬和继承，还得靠小方这样的年轻人。”
    赵静好奇不已：“龚樰姐，跟谁打电话呢，打了这么久？”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冯其庸作为引路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跟这馒头一样，发酵啦。”
    方言道：“跟燕京和沪市的距离比起来呢？”
    按照龚樰回信写的地址，把电话打到了正在江南造船厂体验生活的她。
    “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事啊1
    “《红楼梦》是我国家喻户晓的一部古典长篇小说。”
    方言道：“可以约侬出去伐？”
    启功冲着方言，顽皮地眨了眨眼。
    方言从包里拿出罐装的枸杞，边倒边想。
    《一代宗师黄飞鸿》不知道寄到了没有？
    《十月》的增刊再过两天，就要面向全国发行，要利用好全国红学大会这个舞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