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看着,他也逐渐睡着了。
*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粘稠的血液,殷艳的红肆无忌惮地钻进他的眼眶,喉间传来窒息感,他用力挣扎,刀尖离他越来越近。
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疼痛,痛的他感觉自己脑袋要炸开,在承受不住的最后一秒,世酉猛地睁开了眼,冷汗涔涔。
月光如水,从窗外斜斜照进病房内,微微点亮了黑暗。世酉看到月辉下病房的洁白窗帘,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在哪?
侧头,他看到床边趴着的人影,记忆这才逐渐回笼,脸色微沉,手指动了动。
尚勒察觉到动静,醒了:“……世酉?”
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打开了床头的小灯,抬头就看到男生发红的眼,额角是湿漉漉的汗。暖黄色灯光映照在他浅色的瞳孔上,化了那琉璃般的冷,多了些其他东西。
尚勒愣了片刻:“你做恶梦了?”刀削斧刻般的面庞上似乎泛起无措。
他从未见过世酉带着一丝脆弱的模样。
床头上准备的水此时已经凉了,尚勒看了看他,给他添了些热水,试着温度刚好才递给他:“喝些水。”
尚勒脸上有几道趴着睡觉压出来的红印,眼底还有点刚醒后的茫然,此时眯着漆黑的眼看他,低沉的声音莫名温柔,说不清是夜色给的错觉,还是其他什么。
世酉看着那只玻璃杯,尚勒个子高,手也很大,指节修长,手背筋骨分明,衬托得普通玻璃杯都小了一圈。
他过了好几秒才接过,确实有些渴了。
世酉手背上的针头已经被拔了,护士应该来过。尚勒看着乖乖喝水的男生,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低声道:“谢谢你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了通话记录,他再傻也猜出来,昨天晚上是世酉来酒吧洗手间找的他。根据他对世酉的了解,对方应该本想把他扔在酒店……虽然最后发生了意外。
不知是生病后的乏力还是什么,世酉难得没有再暴怒,只看着尚勒。沉默片刻后,声音沙哑:“我知道。”
尚勒眉眼一舒,抬头看他,还以为世酉已经不生气了,正要说什么,世酉唇角一勾,凤眼倒是仍然蕴着寒霜,声音低缓:“你让我上回去,我就既往不咎。”
认识世酉的人都知对方最是睚眦必报,谁惹了他,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因为对方有这个能力和资本。
“……”
尚勒看他半晌,苍白的俊脸,再加上那颗泪痣,病美人似的,怎么看感觉对方都压不过自己。他挑眉:“等你好了再说。”
世酉嗤笑一声,似乎并不相信他。
事实上尚勒确实没想着答应,他本就不喜欢男生,一想到世酉伏在他身上,他就头皮发麻,感觉异常诡异。
明天是周日,世酉明天就能出院,倒也耽误不了周一的课。
尚勒昨晚和面前的人纠缠一宿,今天早已非常疲惫,还想再睡一觉。给世酉扯了扯被子,他也在隔壁空着的病床上躺下了:“好好休息。”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世酉神情莫辨地看着他,终究是闭上了眼睛。
第4章
翌日,尚勒刚醒就看到隔壁病床上坐着的世酉。他似乎已经醒了很久,指尖点着手机,在回什么消息。
阳光从侧面拥抱住了他,给他的肩颈镀上一层朦胧金边,尚勒看到他翘起的呆毛,发丝很蓬松的样子,像一只似乎被驯养、软化的狼。
尚勒知道这是错觉,因为下一秒,世酉就斜眼看了过来,泪痣对着他,眼睛微眯:“我饿了。”
尚勒没理他,翻了身,狭长的眼睛重新闭上:“我觉得你还能走得动路。”
世酉下床,走到他身边,看着被子里的人,刚俯下身,尚勒就被他吓得一激灵,猛地睁开眼:“你干嘛?”
尚勒和他之前关系不好,两人在对方面前特别能装,又拽又酷堪比小说霸总,世酉难得看到他小白兔似的样子,觉得有意思极了,挑眉道:“想干你。”
尚勒顿住。又来了,昨天世酉说这话时的“音容笑貌”他记忆犹新。
看着尚勒紧抿着的唇,他幽幽补充:“要么干饭,要么干你,你选一个?嗯?”
最后这个性感的尾音直接把尚勒从床上炸了起来。
十分钟后。
世酉坐在病床上,尚勒支起小桌子,打开蔬菜粥的包装,递给他勺子:“医生说你最近忌吃辛辣,要吃好消化的东西,忍耐一下。”
医生解释昨天晚上世酉的昏迷是因为低血糖,尚勒想他应该昨天一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今天早上才喊饿也是够能忍了。
世酉接过勺子,吃了几口后,突然神经病似的笑了笑。
尚勒坐在床边,有点没睡醒的起床气,不爽道:“干什……笑什么?”想到什么,他硬生生忍住自己的口头禅,换了个问法。
世酉语调懒洋洋的,吃饭的样子倒是像个贵公子,肩背挺拔,吞咽的声音很小:“感觉这场面非常操蛋。”
两人之前针锋相对,现在和谐的坐在一起吃早餐,有一种说不出的荒诞感。
尚勒也反应过来他们之间如此和谐的氛围,最起码明面上很和平。他一边吃豆花一边点头:“赞同。”
看世酉吃的差不多,他迟疑着把医生给的药递给了他:“医生说那、那里得涂点药,你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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