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有件事还没告诉你。”郁闻礼坦白道:“跟你这次手术之后的分析结果有关。”
方渡燃:“我的身体?”
“算是。其实跟你本人的恢复期关系不是很大,不过我还是认为你可以考虑一下。”郁闻礼说。
“你说吧。”方渡燃直白道:“肯定不是小事。”
有车辆从另一头驶进来,是郁月城开车回来了。郁闻礼稍作迟疑, 突然问:“小燃,你爱月城吗?”
方渡燃好像没听懂他的问题。
郁闻礼重复道:“我是说,和他组建一个家庭,成年人之间的爱。”
方渡燃点点头:“我爱他。我会跟他组建家庭。”
郁闻礼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空洞,现在谈别的, 实在有些为难。
“等过两天, 你心情好一点,我们再谈。”他说。
方渡燃打开车门下去,郁月城的车已经开进院子里。
他站在车门前说:“郁叔, 方正业和我母亲的婚姻,影响不了我对郁月城的感情。我很爱他, 我不会对婚姻失望, 我就这么一个人在这里,为他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口吻有些疲惫似的, 但神情严肃。
郁闻礼点点头:“好好休息。月城说他明天不去警局,在家陪你。”
“他们,也轮不上谈爱情。”方渡燃接着道。
这话很突兀,郁闻礼听懂了。
就眼下来看,方正业对廖茵茵,自始至终也没有感情。他是一个男人,还是个alpha,他能看出来那些字句里面的爱,从来不存在。
方渡燃也看得到。
至于廖茵茵,建立在强制和被控制的基础上,也许会因为omega的弱点产生精神错乱和依赖,可怎么会有真正的爱情。
这悲剧里面,谈感情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郁闻礼只是不希望好不容易能重新生活的方渡燃,被父母的往事所影响。
他还想要带给他们一点也许能算得上是好消息的东西。
郁宅里安靖和郁治书都没回来,方渡燃径直上楼回到郁月城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儿,郁月城就端着他的蔬菜汁走进来。
方渡燃死死压在心脏底下的情绪,在看到大白猫的一瞬间,潮水般涌上来。
他只是站在那里,他的四肢都失去知觉似的。
只有眼神和郁月城四目相对。
郁月城关上门,走上前抱住他。
草木味的冷香随之释放,缓缓流淌在两人之间,安抚方渡燃压抑的情绪。
方渡燃几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发现嘴唇也粘合在一起似的,语言从未如此苍白,他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
是闻到的熟悉的冷香,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他放任自己在郁月城的安抚里卸下防备。
郁月城是看过那份原件的,因为太忙,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去让他反应,警方的进度容不得一点拖沓。他把精力全部投入在怎么让方正业定罪,得到更多应有的惩罚上。
但仅仅那份自述上的话,就让他觉得现有的法律系统太不完善,对这种极端的恶,法律根本不够用。
“呜······”
方渡燃在他怀抱里,过了很久,终于出了声,像被人扼住喉咙一样暗哑地悲鸣。
“我应该在你身边的。”郁月城抱紧他,放低了语气去说话。
前天的自述,他拿到之后,昨天想了一天才决定交给方渡燃。
他知道内容印证了方渡燃先前的怀疑,时间紧迫他想早一点把方正业绳之以法。
他也以为,这些方渡燃极少在他面前主动提起的事情,需要自己的空间。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了放,我就在家里。就在这里陪你。其他都先不管了,先把身体调整好。”郁月城一下一下去抚摸方渡燃脑后的发丝,含着歉意道。
方渡燃想说我不要你这样,想说我没有怪你,更想说不要对我道歉。
······该道歉的从来都是我。
大白猫没有错。
不能道歉。
他不能道歉。
方渡燃开不了口。
他连哪里出问题了都不知道,他刚才还是好的。
是见到大白猫让他所有压抑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了,他想不到自己会梗到说不出话。
“呜、嗯······”等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方渡燃才发现,脸上已经被眼泪湿透了。
他的呼吸在哽咽,不受控制。
他顾不上什么惨不惨,难不难看,什么都顾不上,他只知道现在他要待在郁月城身边。
他眼泪鼻涕糊了一大块在郁月城的肩膀上,难堪极了。但是根本发泄不完。
他想把方正业的皮肉一块块撕下来。
他想看看鲜活地爱着他的母亲。
他想为她死去的母亲流一滴泪。
······
可这些,在他今天看到廖茵茵的墓碑的时候,根本落不下泪。
他的心是没看见天光的孤野荒坟,只有无尽地黑夜,会埋葬掉所有。
直到看到郁月城,他才可以重新呼吸,他透了一口气,他肆无忌惮地难看地掉眼泪。
暗哑的悲鸣声越来越响,最后咬住郁月城肩膀上的衣料大哭。
嗓子跟终于破了口似的,嘶哑地放声。
哭了很久,哭到最后整个人都开始抽搐,倒在大白猫的怀里一直流眼泪。一塌糊涂,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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