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下午有人嗑瓜子聊天,也有人说起从前,也有人絮叨最近天冷,各种声音入耳,对虞谷来说稀松平常。
边亿:“那是怎么样?”
她很爱刨根问底,很多年前她就孜孜不倦地问过虞谷怎么不和郦安筠一起放学了。
虞谷一开始不想告诉她,后来被烦得受不了了就说了。
后知后觉虞谷真是喜欢郦安筠的边亿还打算找郦安筠理论,被虞谷拉住了。
后来的两年高中边亿看见郦安筠就绕道走,又忍不住担心虞谷的状态。
虞谷还觉得边亿想太多,自己怎么可能因为没和郦安筠在一起就去死。
却没想到她之后要承担的还有很多很多,失恋和人生的大起大落比甚至毫无波澜。
郦安筠一无所知,边亿虽然只是虞谷的朋友,但也见过她这些年的辛苦。
人总需要排解的缺口,虞谷为了维持客单逢年过节还要去别人家拜访。
这种生意也不是网上的一口价,有些人看她年轻会压很多,社会经验的不平衡注定很多方面的吃亏,长记性,成熟,变成一个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这样的……大人。
边亿也是这么过来的,她和虞谷偶尔一起喝酒,一边喝一边纳闷。
十几岁的时候她们最看不起路边喝酒配花生米的大人,觉得酒没饮料好喝,花生米配酒太寒酸。
长大后饮料喝得少了,做饭的厨子好像做顿饭就饱了,边亿也一身疲惫,当初百般嫌弃的难喝玩意又成了好东西,花生米陪酒能聊好久好久。
虞谷很少提起郦安筠,提起的时候都是无意识,毕竟她要说从前很难避开这个人。
以后好像也不敢奢望,人生的初恋更像是一份预制的爱意,小学到初中属于备菜期,高中的时候终于包装好了。
虞谷在那个寒夜撕开一个口子,里面的一缕的酱香就吓跑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郦安筠。
她只好密封冷藏,把这份预制爱意冻得硬邦邦,结果成了冰柜深处的僵尸肉。
虞谷:“走一步看一步。”
边亿不太明白,“那是谈还是不谈呢?”
坐在身边的人拎着保温杯晃悠,盖子打开里面的热气冒出来,虞谷鼻梁一直很挺,边亿的妈妈也见过虞谷,每次都要重复夸奖,怪好笑的。
“不知道,”虞谷知道郦安筠还要走,“她明年应该就回苍城了,我也不能和她去。”
边亿:“那异地恋呗。”
她也没谈过,和虞谷属于为了赚钱快死的程度。
谈恋爱更像是上学的产物,仿佛一旦踏入社会,恋爱就成了时间下最珍贵的东西,边亿叹了口气,“什么滋味啊。”
虞谷被她逗笑了,“那你谈啊,男的女的都可以。”
边亿自己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郦安筠这样的恋爱对象我会痛苦死,我真是服了。”
她依然觉得郦安筠态度恶劣,问虞谷:“她回来没几天的话,你俩谁主动的?”
大概是觉得自己口气很像盘问,边亿改了口:“就…… 是不是太快了?”
虞谷没这么觉得:“我告诉她我在等她。”
她声音淡淡,想到郦安筠当时的神情笑了笑,“她一副要逃走的表情。”
边亿:“那怎么又想通了?”
虞谷很笃定:“她喜欢我,有什么想通不想通的。”
边亿差点把手上的纸杯捏爆,“什么?她喜欢你?那当初还拒绝你?欲拒还迎还是欲擒故纵什么来着?”
虞师傅摇头,“她就是这样的。”
她露出这种表情边亿就拳头痒,这两个人的确有其他人很难介入的特殊氛围,甚至另一个人不在场,提起都好像不一样。
边亿:“算了,你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能说什么呢。”
她还是希望虞谷能活得高兴一点的。
边亿以前是留守儿童,父母现在都回老家,一起开装修店又搞电器,日子过得累但也不错,起码父母身体健康,顶多因为感情生活吵吵架。
虞谷家没人吵架,生活更像一潭死水,可怕的是就算是死水,她也不能让水干涸。
即便熬过了最困难的阶段,有些失去的精气神却很难弥补。
这点边亿帮不了,她虽然嘴上百般嫌弃郦安筠,但也知道这两人感情始终有无法替代的地方。
朋友能弥平一部分伤口,另一部分如果自我无法疗愈,那就必须有人抚慰。
边亿还是带着几分恶毒,心想:郦安筠最好付出代价,现在回头搞不好是在外面没找到比虞谷还好的。
吃回头草算什么本事,必须成百上千倍地对虞谷好。
另一方面她也很清楚就郦安筠那娇小姐脾气,生活琐事都是虞谷事无巨细,让她照顾人恐怕比登天还难。
那还不是虞谷在干活。
又要干人又要干活,这不是雪上加霜?
边亿左右脑互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看上去面目狰狞,能吓到路过的小孩。
虞谷抽走她手上的纸杯,问:“晚上留下来吃饭?”
这种流水席按理说也要给点礼金,但鸭鸣村太小,这次的主顾又不差钱,据说还要赶走死者年幼的妻子。虞谷这几天也听了一耳朵家长里短,知道崔蔓商量着带那个年纪轻轻做后妈的妹妹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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