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她出去的女同学跟着下楼梯,她对正在打电话的云幼萱问道:“幼萱你干嘛去?”
“我去医院探望她,她对花生严重过敏,一点点都不能吃。”
电话还没接通,云幼萱边下楼边说,声音在楼道嗡嗡响:“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回来我请你喝奶茶。”
“帮你请个假又不难,不用奶茶,”朋友有些不满嘟囔:“她这样对你,还骂过你,你干嘛还去看她,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朋友总是向着朋友的,十几岁的友谊没有那么多的权衡利弊。
电话接通了,云幼萱简单对司机讲了几句话,她回头说:“如果你是云姜,你会怎样对我?”
十几年的错换人生,因为云幼萱不知姓名的亲生父母犯的错误,让娇生惯养,在温馨家庭长大的女孩失去她本该有的一切。
却是穷苦潦倒,受尽欺负地长大,甚至要小小年纪自己打零工为生,其中艰苦是象牙塔里的她们难以想象的。
“......”
站在楼梯上的女同学语塞了。
如果她是云姜,凭自己以前打遍一条街的实力,怎么也得给云幼萱找一堆麻烦,赶出家门,尝尽自己以前受的苦才罢休。
其实云幼萱没有其他人想象的失落,也没有其他人想象的不甘。
“既然我选择交出鉴定表的那一刻起,就证明我愿意接受产生后果。”
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轻则失去所有,重则跌入泥潭。
“她还愿意骂我,起码愿意搭理我,这样我良心才好受点。”
站在楼梯拐角上的女生没有回头,收起手机下楼。
*
最终云姜还是没能睡着,眯了一会又睁开眼睛,对着洁白的天花板干瞪眼。
睡不着,不睡了,越躺越烦躁。
坐起身,吃了点父母带来的东西,正在床上看电视。
书包和手机都在学校放着,当时情况紧急,谁还顾着那点玩意。
夫妻两都在事业上升期,正好到了公司扩大规模的时候,最近几天都在加班,早上还加个紧急会议都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
云姜见不得这两张憔悴的脸总在自己面前晃,就劝去休息吃饭了。
本来夫妻两还想留下来照顾她,想到云姜那性子,怕说多了会让她感到厌烦。
只好答应离开,等把自己收拾利索再过来。
那人出现在门边的时候,云姜就发现了她,光凭一个倒影她就认出对方是谁了。
“云幼萱。”病房里的人声音不大,但还是喊住了转身欲走的侧影。
站在原地,好似在举棋不定的踌躇,估计是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请进。”云姜又说了,目光直直落在门上,玻璃窗上果然出现另一张少女的脸。
垂着的眉眼清秀,素净无妆也能看出不错的底子,她并不敢抬头看过来,被咬住的下唇显示出内心的紧张。
说是来探望,她是不敢进去打扰的,本就是打算确认无虞后就离开。
病人需要静养,她贸然出现只会让所有人都心情不好,只会弄巧成拙。
云姜的“请进”犹如赦令,她把手搭在把手上,开了门。
她们就读的金城一中是私立中学,师资雄厚,教学资源优秀,关于校服方面的设计也比大麻袋式校服好看不少。
虽说不是偏西式的设计,还是整体运动装的款式,但是那股利落劲就强上其他学校校服不少。
深蓝下裤白上衣的设计衬托得来人身姿挺拔,垂下的手腕搭在裤缝处,指尖捻着那根裤缝线,深色为底显得少女皮肤白的发亮。
本来因为云姜择了这个学校,她就想转学离开的,只想减少不必要舆论。
真假千金总是长盛不衰的谈论点,哪怕是放在一块总会被人故意拿来比较,产生各种争端。
奈何云幼萱成绩优异,是考上一等学府的好苗子,她想要转走,学校都不怎么乐意,便出言挽留。
本来转学意志坚定的人就被原主一句嘲讽平息下来,就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地在学校就读。
她说:“少在这装被我逼迫赶走的样子,现在就开始立人设了?”
云幼萱就不敢走了,怕产生更多误会。
只是她无论怎么做,误会都总会有的,安安静静的校园里待着也会产生奇怪的言论。
比如,真千金成绩不如假千金,教养也不如假千金,以前还是个爱打架的太妹。
再比如,假千金如何优异,真千金实在不够看,次次都交白卷。
再再比如,真千金父母没有把假千金赶出去,肯定是不满意真千金,才会想要多养一个。
这种传言只会让两方都不讨好,但架不住另一个主人公听了,信了,对云幼萱更加不待见。
云幼萱在四楼重点班,云姜则在二楼平行班,两方学生上下楼都不是用同一个楼梯。
在云幼萱有意闪避下,双方基本碰不着面,至于节假日她都申请在校留宿,能不回去就不回去。
“你来干什么?”云姜问。
云幼萱等了等,没能等到后面接的那句讥讽的“看我死没死?”,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她。
病床上的人正平静地回望,眼里没有常年不散的戾气,成了平静的湖面。
她生得很好,五官精致而富有攻击性,齐刘海,黑直发,气质冷淡不容侵犯,很有晋女士雷厉风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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