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姜嗤笑,十分不屑道:“就那三瓜两枣搞出来的阴私手段,后宅妇人的手段都比他们卓有成效, 能伤的了朕几分?”
见云姜因为几句话就沾沾自喜, 瑾王心情稍松,认定眼前的女帝还没有发现他的不妥之处。
“手段不或许不需要多高明, 但有用就行, 歌谣的传唱速度很快很广, 若是不及时制止,恐伤陛下名声。”瑾王诚恳道。
座上云姜往下看了瑾王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夸自己?
不过他乐意往自己身上揽活就揽,自己搞事自己查,不就是想激化厌烦情绪么。
“也罢,你带人去查,将那罪魁祸首抓捕归案。”云姜不耐挥手,厌烦道:“你说他们怎的跟苍蝇似的,净往脏臭的地方走,三王是救过他们的命吗?”
瑾王袖子里的手都捏紧了,面上还是跟着同仇敌忾:“臣弟领命!”
三王余孽指的是在长阳门被还是皇女的云姜诛杀的三位皇子的忠诚余党,至今已有五年之久。
秦桧都有两三朋友,当年三位皇子母妃皆是身份高贵,出身世家大族,又是手段了得,有不少追随者。
世家坐大威胁帝权,后宫高位女子也都是出身大族,受太后影响,先帝还在世时便有意减轻世家的权势,重用寒门。
这些追随者在当年可给云姜造成了不少麻烦,只不过尽数扑灭,剩下的也都不成气候。
这也是先帝再不愿意将皇位给云姜,也不舍得将她彻底厌弃的原因之一。
无他,实在是太能干了。也只有她是孤身一人,无所畏惧,狠起来根本不要命。
暗地损了三王余孽几句,云姜不知道被比喻为脏臭之物的瑾王心情如何,反正她是挺舒畅的。
便有宫女给云姜送药来,那苦涩的药味一进门就横冲直撞地往人的鼻尖扑。
“陛下请用药。”宫女将药放在桌上,躬身离开。
云姜盯着放在桌边的碗说:“你替朕寻的神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不用再吃这种药了,实在苦口难以下咽。”
不用凑近嗅闻,那苦涩的药味已经弥漫开,冒着热气的漆黑药汁让人看几眼都口舌发苦,更妄论经常喝。
看云姜又得喝药,瑾王心情倒是畅快不少。
药物不能滥用的道理谁都懂,早先瑾王也特地“叮嘱”过不能对它过分依赖,容易产生反作用。
这药有用是真的,喝多了会疯也是真的。
这种劝谏的话才更让女帝对这药的作用深信不疑,倒是没少吃。
女帝吃药便意味着她又撑不住了,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六姐,良口苦药,天下间哪有好喝的药。”瑾王无奈说道。
云姜好像是因为苦涩药味不肯去碰那药碗,拧眉道:“就不能让那神医更换药方,换成不那么苦的药方?”
瑾王神情更加无奈:“那神医行迹不定,他只说每半年才会过来为六姐复诊一次,臣弟也没法找到他。”
神医都是神神秘秘的,要是上赶着给皇帝治病,倒跟太医院里的太医没什么区别。
偏偏上位者都吃这一套,云姜便无话可说,被劝着喝完了药。
说着,就提起皇后。
不过他很委婉,先回忆一波以前困苦的日子,又说起笼罩在先帝头顶上的王太后。
瑾王笑道:“曾记得娘娘从以前就心善,因为贤名被接到太后身边教养,都说那是无上荣光,好似神女降世。后来她屡屡救六姐于水火之中,还能与六姐喜结良缘,也是一桩好事。”
云姜知道他又在上眼药了,翻译一下就是:
以太后教养的无上荣光衬托还在冷宫里苟且偷生的狼狈,外姓女却能得到比天家皇女还要好的待遇,高高在上地拯救真正的皇女,简直将不公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小子就那么爱玩宫心计?
云姜说道:“她自幼只身在这后宫,王太后接她在身边养着,哪是荣誉?分明是陆家留在景都的人质。”
瑾王一怔。
“当初帮我,不过是因为同病相怜罢了,之后才是朕求娶陆氏女为妻。朕为君,她为臣,这世道岂有她反抗的道理?”
云姜冷眼横过:“堇弟,慎言。”
瑾王一僵,立马露出欣慰不已的神情,说道:“陛下能这般想,才是真正的好事。”
打发了瑾王回去,云姜便搁下碗,起身摆驾前往冷宫。
这药也不是瑾王给她找的所谓神医开的药,只是太医院院首给开的下火静气的药,喝多少都无所谓。
至于为什么没能认出来,也是瑾王见她喝药的时候不多。
到底是要装出忠心耿耿的面孔,瑾王并不敢插手太多,越是紧张越容易出现破绽。
瑾王区区一人,杀是好杀,如果云姜图省事给他一杯毒酒就能死。
只是他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便随着他的死亡潜藏暗处,反而会成为更大的祸事。
景朝江山会在短短十年而亡,当然不仅仅是原主的责任,这位恭顺温良的瑾王功不可没。
西境乌蛮国见陆氏满门已灭,实在狂喜,但还有顾虑,后来听说女帝也驾崩了,便彻底狂欢起来。
这死小子坐不稳江山,没有接受过正统教育,治国方面跟原主差了几个先帝。
琴棋书画能让他成为名传千古的大才子,但不能成为经国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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