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加一个得寸进尺。
不过人是大魔,也应该如此嚣张。
余光看见那一动一动的尾巴尖,陆缘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记得自己仰面躺倒时并没有摔疼,也没有及时用上灵力护体,隐约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垫在了后背。
刚刚那柔软的触感,该不会是大魔的尾巴吧?
没等多看几眼,那尾巴一动,黑兽站了起来,往洞口走去。
油光水滑的皮毛在月光映照下如丝绸般流淌,步履不紧不慢,轻巧无声,透着矜贵优雅的意味。
因为身形庞大的缘故,折返的时候会路过陆缘,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蓬松的尾巴尖蹭到了陆缘手背。
那感觉一闪而逝,还没来得及捕捉就离开。
散发着强烈的温暖气息毛茸茸让陆缘扶剑的指尖一抖。
前爪踏进洞府门口的时候就原地变成人型,黑袍曳地,长发垂散。
仙家弟子什么没见过,陆缘完成宗门任务下山除魔,出入秘境都经历过,但还是被这原地变人的场景惊讶一瞬。
第一个想法便是:都说魔生得面目狰狞,煞气深重,如此看来也不尽然。
月光在她脸侧肌肤上蒙上一层温润光芒,她捏着玉简把玩,睫羽微垂,红唇微勾。
她的手指可真长的,指若削葱,看似柔弱无骨,纤细修长,但谁都不敢小看那双玉雕摆件一样的手。
那小小的玉简夹在手指尖旋转,拨弄。
好像那不是会引来山下修士的传讯玉简,而是闲暇时解闷的小东西。
把玩了一会,便耐性大失,觉得无趣了。
“还你。”云姜随手一抛,确认没有通知到门派里的其他修士就罢。
陆缘抬手接住,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不敢妄动:“谢前辈。”
云姜无所谓摆摆手。
身后传来一声咔嚓断裂的声音,陆缘悚然一惊,后撤半步手握佩剑随时防御。
结果满眼迷惑地看着一节寒梅枝从身边越过,飞到了洞内,被一只手接住。
以寒梅枝为发钗,云姜抓了一部分头发挽了一个松散发髻,剩下的头发垂在肩膀身后,不想去管了。
随性风流,散漫不羁,竟不觉得形容不端。
初见时便是兽身趴在洞穴中,倒不觉得这洞府有多空旷,现在变成人站在里面,倒是觉得空旷不已,甚至有些寂寥了。
处理好自己,云姜才扭头问眼前的青衫女修,笑问:“筑基后期的小弟子,你上小梅山来有什么事?”
也是她正经起来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气势。
陆缘被镇住了,有些迷茫地问:“小梅山?这不是……”镇压大魔的镇魔山吗?
上山的时候已经看见了指路碑,不会看错的。
云姜好笑反问:“你说这不是小梅山,那这又是什么地方?”
“……”陆缘第一反应就是这大魔骗她,都说魔擅长哄骗,用语言迷惑涉世未深的修士,达成出逃的目的。
见她不信,云姜伸手一挥:“你自己看吧。”
洞府不远处有一石碑,被长年累月的霜雪覆盖,在今夜终于得见天日。
上面正刻着三个字——小梅山。
陆缘一下子就两眼瞪大了,有一部分是因为小梅山这三个字,更多的还是因为刻碑的剑意。
剑气凌厉果断,拂开霜雪的一瞬间磅礴铺开,冲刷着陆缘的识海,与神魂产生共鸣,好像是与久别重逢的故友不期而遇。
青衫女修站在雪地上,久久不发一言。
眼前的石碑上一笔一划都蕴含着大开大合的退煞之气,一看就是出自剑道大能之手。
只是留下的剑气就有这样的威力,那这位大能的实力……
陆缘忽然不敢去估量了,感觉是一种亵渎。
身边传来一道声音,问她:“怎么样,可信了?”
“嗯……”陆缘回神,才惊觉自己的腿脚不自觉往石碑前跑了几步,碍于凌厉剑意不敢轻举妄动。
讪讪收回手,刚刚那迫切的样子好像很不值钱。
不过为了修炼不寒碜,她一向如此对修炼狂热。
不说虚的,陆缘看见那石碑上的剑气时,觉得桎梏隐隐松动,找到了结丹的契机了。
话说回来……
别说普通魔修,有这个石碑在,大魔都不敢靠近这里,常年居住此处,那退煞之气跟钝刀刮骨没什么区别。
可看对面女人面容平静带笑,不像是日夜遭受折磨的样子。
万一人只是本体长得黑而已?
看她用的是灵气而非含着罪孽的魔气。
仙门弟子不能以貌取人,长得白的漂亮的杀人无数也不是没见过,多见少怪多见少怪。
云姜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东西,故意不说话,静观其变。
“那敢问前辈是?”
陆缘不由信了三分,再多也不敢了。
顶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山路,从镇魔山拐到小梅山上了。
“你这小弟子真是好生无礼,走错地方不说,还好意思问我是谁?”
云姜又一挥袖,霜雪重新蒙上了石碑。
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石椅,施施然坐下。
重重白雪覆盖,石碑好像又变成平平无奇的样子,可陆缘能感受到那剑意还隐隐存在着,无声地镇守山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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