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下午,书店里。六个小鬼在我面前盘坐着,围成一个圆,只是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副睡眼迷濛的模样,小小的脑袋像钓鱼一般,低一下,抬一下的。
我抬眼看了看,确定小鬼还没全睡着,便继续念到:“好,弟子规里的这一段是在说:……”
“喂,你干嘛呢?”薰寧那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回头望去,她弯着腰与我平视,正好对上那满是笑意的眸子。但她靠得太近,近得连她身上那淡淡的沐浴乳香气都闻得到,我的脸又瞬间就烧热起来。我愣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节一节地说:“我……在……念弟子规?”
感觉她眼里的笑意更胜了,然后就着我身旁坐下。“我知道啊。我是说,你干嘛念这个啊?你看,全部好像被你催眠了一样。”说着,还伸手揉了揉身旁的小脑袋。
那小鬼睁开眼,看见了薰寧,惊喜地大叫:“薰寧姐姐!”
随着他这声叫喊,其他几个昏昏欲睡的小鬼也瞬间清醒,全围到了她身旁。这一幕就好像被神奇宝贝里的皮卡丘围住你叫的感觉,只是那叫声从“皮卡”变成了“薰寧姐姐”。
虽然我总是叫他们小捣蛋,但他们敢捣蛋的对象也就几个,一个是我,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维尼哥哥”,一个是薰寧,还有就是“子霖叔叔”和“胡寧阿姨”,也就是书老闆和老闆娘。真要到了陌生人的面前,这一个个的小鬼立马就怂了,全部变身成乖宝宝。
其实我和书老闆夫妻同年,可这几个小鬼似乎认为,只要结了婚,不论年龄都会升级成“叔”字辈或“姨”字辈,也不知是谁教的。书老闆纠正了几次,小鬼们却不改口,便默默的接受了这一设定。可老闆娘胡寧,每回见面时,仍不厌其烦地纠正小鬼们,“要叫姐姐,我可还没到三十呢!”她这么说。
女人嘛,总是比较在意年龄的。说起来,我似乎也听过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同事对小朋友说:“要叫姐姐,我可还没结婚呢!”
话题扯远了。小鬼们和哥哥叔叔在一起比较皮,要玩,要闹,要背,还要抱高高。对于姐姐阿姨就比较温柔了,最多只是围在身边吵着听故事什么的。
而且还明显的比较听话,薰寧只是轻轻地对他们说:“想听故事就去书柜找吧,但是不准跑跑跳跳的。”,小鬼们就听话的安静去找了。
“校长啊。”小鬼们跑光后,薰寧抽走我手中的书合上,挪揄道:“你是在挑战最短时间完成催眠的记录吗?”
自那一次相遇以后,我们在书店里又碰面了好几次,她也是这家店的常客,和我一样喜欢这里的氛围,所以常来这里给孩子们説故事。很不巧的,每次碰面都是在小鬼听故事听得睡着或者快睡着的时候,从此我的绰号就变成“校长”了。
“校长”这个名词呢,在我们学生时代是与“催眠师”划上等号的。仍记得那时候,经常会在早会,运动会或各种集会中听到他的名台词“接下来让我简单的说两句。”,然后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治愈了无数因联考而失眠的学生。
“哈哈……那书呢……是他们选……”我乾笑地试着解释,但她的眼神似乎笑得更欢了。“好吧好吧,我就是在挑战记录,今天差一点点就在20分鐘内完成了我伟大的催眠壮举了。”我自暴自弃道,在说到最后一句还换成一副慷慨激昂的语气。
“笨蛋。”她说,然后就一个人在一旁笑得很开心。
虽然我不知道笑点在哪里,但她笑足了两分鐘才止住。是的,我计时了。在我发现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的时候,我就开始对着手錶数秒。
“要笑就趁现在。”我随口嘀咕了句。
“怎么了?”薰寧转头看着我,换上一副认真的语气和表情开口。
“什么怎么了?”我疑惑道,她突然来这么一句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刚才那话的潜台词是‘要笑就趁现在,以后就没机会了’吧?”
我才发现薰寧是个蛮敏锐的人。再两天我就要入伍了,趁着今天空间,来陪陪小鬼们。原本也没打算要说,书老闆和小鬼们也全不知道,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她察觉到什么。
我把入伍的事稍微和她说了。
“退伍之前应该是不会过来了。”当我说这一句的时候,被挑完了图书回来的小鬼们正巧听到。结果小鬼们开始闹腾起来。也不知道小鬼们为什么这么激动,我也只是週末的时候才会来陪他们啊。本就不常见面,影响力没那么大吧?
由于我盘坐在地上,小鬼们的高度正好够得着,他们便一个扯手臂,一个骑头上,一个掛背上,我感觉自己成了一棵掛满“小鬼”的圣诞树。所以我说小鬼们对姐姐和阿姨比较温柔。哥哥和叔叔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大型的玩偶,还是能动并且可以遥控的那种。
薰寧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最后我无奈的再三保证,只要一有假期就会过来陪他玩们。小鬼们才放过我,让我把这些“小鬼掛饰”从身上拿下来。
“打勾勾!”离开书店的时候,其中一个小鬼跑上前拉着我的手说。有一就有二,其他小鬼纷纷都效仿他,围了上来。我哭笑不得的打了六个勾勾,才得以离开。
小鬼有时候就是又可恶又可爱的,让人又爱又恨啊!
xxx像个纯真的天使,又像个捣蛋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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