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旸一听便知这人又想独自犯险,一把握紧了她手腕,蹙眉道:“你又想自己以身犯险,让我躲在你身后么?”
洛渊的手似是比方才更冷了些,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掌心,眸中流淌着往日一般的柔和,语声轻缓道:“你莫怕,他们追不上我。”
林旸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手指不自觉收握,落在她腕上的力道却很轻,丝毫不肯相让,“那便我去,他们追不上你便也追不上我,你那个木头友人可不愿听我的,我将人引走,你寻到她后……”
两人正推迟间,殿前忽然传来一阵喧嚷闹声,接着是众人纷乱向外的脚步声,问询叱骂声,相互夹杂在一起,哄哄嚷嚷,吵闹声中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嗓子,“大家快随我来,找到那个疯子了!她根本没走远,藏伏在半山腰等着杀人呢!”
人群中轰然一阵兴奋应响,兵刃出鞘声吵得人心烦意乱,林旸眸中惊疑不定,看了洛渊一眼,难不成真是小宝贝领错了路,冰块脸不在映雪宫中?
洛渊眸中一片幽暗墨色,深不见底,抬手轻覆上她的手背,微微摇首,殿前众人呼朋引伴,很快便叫嚷着往山下去了,林旸侧耳听着人声渐远,无声对洛渊示意,“我们赶在他们之前下山?”
洛渊沉默不语,片刻,忽而五指收握,带着她往前殿走去,殿门因着众人推挤大剌剌敞着,空荡的大殿内竟还留有一人,看其身形是位男子,正垂头站在沈宫主尸身前,看其动作似是正在找寻什么。
男子似有所觉,蓦地转回身来,林旸的鞭子正到眼前,倏然缠上他的脖颈,男子已到嘴边的一声大喊立即被勒在了喉中,扑通一声被拽倒在地,林旸走上前去,踩着他的肩膀垂眸一瞧,不由愣了愣,“是你?”
地上仰躺之人一身白衣,面如冠玉,样貌俊雅,不是铁血门内一番慷慨激昂引得她遭人围追堵截的萧慕声是谁?
萧慕声一见袭击自己的人是林旸,更是惊得险些将眼睛掉出眼眶,嗬嗬喘息着想要起身,又被林旸一脚踹回到了地上,林旸垂眸觑着他冷笑一声,“你竟还没死?是不是想如此说?”
林旸唇角笑意冰冷,手腕缓缓上提,萧慕声颈上的玄鞭便勒得更紧,很快便将他整张脸涨得通红,“托你的福,背上那一掌可让我好生受罪啊萧公子。”
萧慕声嘴边嗬嗬吐出白沫,手脚不住挣扎拨弄,却是半分喘息不得,他于惊慌至极中求助地看向林旸身侧另一道身影,一看之下却似赤身裸体下被人扔进了一池冰水,从头至脚冷得透彻,洛渊眸中寒意刺骨,双眸冷冷盯视着他,若是林旸此时松手他怕会立即死在洛渊剑下。
萧慕声已意识到今日必会死在此处,眼泪鼻涕一道流了出来,哪里还复当日置于林旸于死地时大义凛然的模样,他还不愿就地死去,挣扎着翻过身来,手脚并用地往林旸的方向爬,喉中断断续续地憋出几字,“放我……放过我,求你……我知……沈宫主是被……”
林旸眼睛眯了眯,原本趴伏在地的萧慕声突然暴起向她扑来,缩在袖口的右手向前划出一道冷光,林旸细眉微挑,冷眼看着他垂死挣扎,萧慕声尚未近身三尺,忽听半空中咔嚓一声脆响,萧慕声身体如同脱了线的风筝,猛地向后倒飞而出,口中喷出大口鲜血来,正砸在不远处的座椅上,那座椅受了这般撞击,底座上竟忽地传出一丝轻响,向后平移了两寸。
林旸脸色一变,一步跃上前去,萧慕声滑坐在沈宫主尸身脚边,口中尚在不断往外涌着血沫,眼见是只剩出气不剩进气了,林旸亦未想到小美人那一脚竟会直接结果了他,厌弃地拖着他的衣襟将他扔到一旁,双手合十向座椅上面容苍白的女子行了一礼,“多有得罪,望前辈莫怪。”
洛渊俯身察看过座椅,底座边缘黑洞洞地开了一道缝隙,深不见底,丝丝冷风携着奇异腥臭向上吹拂而来,带得衣袂轻轻拂动,洛渊手掌扶上座椅,再一运力,座椅却是纹丝不动了。
洛渊起身沉吟片刻,忽然躬身向尸身深深行出一礼,“沈宫主,我欲带走阿霁,还她清白,护她周全,为徒为友,她皆不负本心,此番前路难料,晚辈只当尽心尽力,望前辈体谅。”
一语言毕,洛渊忽然低下身去,一手揽住尸身肩膀,竟似是要将她抱起,林旸忙要上前帮忙,洛渊另一手拦在尸身膝弯下,一运力,座椅上传来当啷一声轻响,沈宫主腰间的一枚玉玦垂落下来,林旸顺手一抓,眉头忽然蹙了蹙,指尖在玉玦落下的位置摸索起来。
扶手与椅座连接处雕刻了一只白泽,祥云轻袅,栩栩如生,林旸手指摸索至白泽的单眼处,动作忽然顿了顿,指尖用力向下按去,底座下再度传来咔啦一声响,似是机关松动,林旸左手用力向前一推,座椅便随着力道缓慢移动起来,不多时便推开了一道容纳一人的开口。
林旸转头去看洛渊,见她已将沈宫主平稳放下,褪去外衫覆在沈宫主身上,垂眸久久注视着她,感知到林旸目光,洛渊方才站起身来,迈步向林旸走来。
林旸抬手牵住洛渊,捏了捏她手心,眸中几分犹豫,“你可要留下替我……”
“一同下去。”
林旸的话被噎住,想起自己方才义正言辞的言语,无奈摇了摇头,“好罢,我们一同下去,只是你千万莫要逞强,我不曾似你那般受杖刑,你这次便依靠我一回,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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