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旸见白霁双眼半阖,眸中却确实凝着一丝幽微清明,牵系在钟林晚身上,六日来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落地,未等想好当说甚么,便先忍不住勾唇笑起来,“你……行啊冰块脸,受了这等伤还能先我一日醒来,这次便当作输给你罢。”
洛渊亦已无声立于床前,垂眸凝视白霁,见其留有自身意识,眼底难掩释怀欣然,眉眼温和,“阿霁。”
白霁眼眸转动,微微张口,发不出半点声音,林旸忙欲替她倒水,一转身,钟林晚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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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墓其实刚开始写时只是一时兴起,没打算认真写下去,所以四人组的名字当时也没花太多心思,直到写完这章想名字时才发现小白和阿晚的名字刚好组成“晚霁”这一词,词义刚好贴合了两人结局,也算是一种美好的巧合吧
(推心置腹地讲,我真的好喜欢写友情和群像
第225章 今夕
钟林晚这几日失血太甚,加之半月内连遭变故,心神几溃,一旦松懈了精神,先前强压的伤痛便潮涌似的全部报复回来,两人当时别无办法,只得翻找包裹,找出几颗显是温养作用的药喂她服下,左右等不到她醒来,最后一商议,一人抱着一个入了城,专门请了大夫来看,又重新置备好伤药,购了一架宽敞马车往长白而去。
钟林晚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傍晚,身体的轻微晃动震得她伤口抽丝似的疼,虽不剧烈却也磨人得很,钟林晚低哼一声,缓缓睁眼,入目是一团朦胧柔和的光影,弥散出令人心安的浅淡冷香,钟林晚昏睡太久,脑中尚一片混沌,怔看了片刻,好似水雾晕染的轮廓在眼中逐渐清晰起来,浮现出令她数日来魂牵梦绕的清冷面容,对方与她如此相近,仿佛强遭封印陷入沉睡的神女,愈是病弱苍白,便愈是美得摄心夺魄,令人惊叹。
钟林晚迟缓地眨动一下双眼,令自己从无意识的惊艳中稍稍回神,脑中忽而一激灵,立即便要翻身坐起,这一大动,自然未能如愿,她昏睡了整日整夜,身子疲乏得很,才撑起手臂,便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抽净了力气,重又软倒了下去。
钟林晚侧躺在白霁身侧小声吸着气,很快便重新试着撑起手臂,半坐起来,目的分明地敞开白霁半掩的前襟,薄衫下的身体如璧如玉,虽显出病态的苍白,却有别样的脆弱美感,胸口缠缚厚厚一圈细布,隐约透出血色,但未有扩散之迹,六日来不断攫夺两人性命的失血,终究是止住了。
钟林晚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白霁,车身的轻晃将她痛醒,同样给白霁带来痛楚,她鼻尖上凝着细碎的汗珠,眉头轻蹙,濡湿的长睫亦轻轻颤着,显是睡梦中仍在忍痛,钟林晚抬手摸了摸白霁冰冷的侧脸,又探身将她手脚检查过一遍,见皆已包扎妥善,方才有心思观察起周遭,两人现下正处在一辆奔行的马车内,车厢算得上宽敞,两人平躺下却仍显局促,座椅已被人专门拆去,得以堪令她们躺下,车厢内铺了厚厚两层软被,若非身上带伤,感觉异样,卧于其上当十分舒服。
钟林晚视线下垂,落在自己手上,她慢慢撩起袖摆,见臂上细布缠得妥帖,自肘弯直至手掌,动起来稍有桎梏,痛感却比昏睡前减缓不少,想来是细细上过药了,正思索时,面上忽而拂过一阵凉风,湿润清新,车帘被人从外掀了开。
林旸见到钟林晚醒来,眸中明显一亮,很快却又敛住神色,板起脸来,屈指在她额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让你好好照看冰块脸,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是想同她殉情不成?”
钟林晚抬手捂住脑袋,小声吸了口气,有些委屈地偷看她一眼,而后乖乖低下头去,“对不起。”
林旸又好气又好笑,“对不起我甚么,你怎不对自己道歉?”口中数落着钟林晚,不忘分神瞧一眼一旁静静躺着的白霁,这人也是,昨日见到钟林晚昏倒,非要盯着她喂钟林晚服下药去才肯阖眼,她怀疑这人身上但凡存了半分力气,非要从榻上直接起来不可。
“你也莫太着急,冰块脸这伤短时之内好不了,你不照顾好自己怎么照看她,咱们便继续往长白去,冰块脸身体虚弱,咱们便走一日歇一日,长白经年累月见不着活物,那些人找不见咱们,冰块脸也好静养,加上你那怪脾气的师叔搭手,说不定不出三两月冰块脸便又能活蹦乱跳了。”
白霁既醒,便代表她熬过了最为致命的蛊效,虽是如此,胸口那道剑伤却非轻易能好的,林旸试过白霁气息,虽细若游丝,好歹不再时断时续,难以为继,林旸收回目光,将腰侧水囊摘下,递与钟林晚,钟林晚伸手欲接,未触及,林旸却又收回手来,细眉挑了挑,戏谑笑道:“你手还未好,不如我喂你?”
钟林晚动作立即顿住,手指垂下,垂眸小声道:“不用了林姐姐,我自己来便好。”她生得白净,脸上稍起红晕便能看得分明,林旸这几日孤身诱敌,与人周旋,心中又日夜挂念白霁安慰,身心着实疲累,这时心中巨石落下,便由着性子打趣起小大夫来,正说到当如何变着花样“惩罚”这个又冷又倔还不好好爱护自己让人跟着担忧的冰块脸时,忽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虽不强烈,却冷得令人难以忽视。
林旸眉心一跳,顺着看去,果然对上一双疏冷淡漠的瞳眸,漆黑的瞳仁难掩黯淡,却清明地倒映出自己惊讶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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