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望舒的?眼中满是?令人觉得可怖的?执着,执着得甚至都有?些癫狂。她这个样子,言益灵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呢?
哑笑了一声,这一笑扯得她浑身上下都疼,尤其是?伤口处,疼得几乎把?她这一口气撕得支离破碎。
“啊,我知道了,原来是?害了你……”
将?手中的?圆锁捏得“咯吱”作响,在这一刻,对那人名字的?渴望盖过了她心中的?恨意,秋望舒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我就算再不成器,也不可能告诉你啊……”
不……她一定得知道!
用双手堵住言益灵心口的?鲜血,秋望舒红着一双眼,近乎祈求地说道:“不告诉我她在哪里也没关?系,我只?要一个名字!”
闻言,言益灵低笑了一阵,她笑得像是?生了锈的?铁剪一般,刺耳又沙哑。
怎么可能告诉秋望舒啊,告诉了她,她就一定会找到姐姐的?。
用尽最后的?力气,言益灵推开了给她护住心脉的?易君笙。
“……也好,死前还有?人能告诉我,我的?姐姐,没死在当年的?河里。”
可能是?因为熏过烟火,今夜的?夜空雾蒙蒙的?,让她想起?了那个她在河滩边醒过来的?夜晚。
也是?一样的?夜空,自己?也是?一样的?满身狼狈,只?不过不同的?是?,今日的?自己?终于凭自己?的?力气,完成了一场对仁远村的?讨伐。
言益灵的?体温在渐渐流失,甚至连开口都只?剩下气声,可她却动了动眼珠,看向了秋望舒手中的?孔明锁。
她已经不会再哭了,也不再是?姐姐和师君的?累赘了,即便下了黄泉,她也敢坦然地去见等?在前面的?师君了。
弯起?了眼睛,言益灵的?笑容里有?从未有?过的?轻松。
“……真是?好极了,我替她回来报了仇。”
“她替我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活着。”
只?是?可惜了,她的?仇了了,但秋望舒的?仇,她却不能帮忙了去。
悄悄地牵上了孔明锁上的?红绳,言益灵喘出了最后一口气,“秋姑娘……抱歉了”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言益灵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留下了轻不可闻的?一句:“但也,谢谢你……”
即便秋望舒会恨她,可她也得厚颜无耻地谢谢秋望舒,在她生命的?最后,让她知道了姐姐还活在某一个她不知道的?角落。
话音落下,村中再不闻任何一声铃响,而言益灵攥在红绳上的?手也轻轻地滑了下来。
“言益灵……?”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面前唯一知道些线索的?人就闭上了眼睛。
不敢置信地将?手探去言益灵鼻下,秋望舒颤抖着睁大了眼睛。
指尖只?有?夜风吹过,十二年前那个死里逃生的?小姑娘,在了却了血仇后,终究还是?死在了这个始料未及的?夜晚。
……
天亮了,言益灵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了她的?屋中。
大门敞开着,能看见天边如裂绯般的?火红。
从祠堂腾起?的?火也早已被扑灭,而秋望舒却在她们六人平常会谈天和吃饭的?屋门前,枯坐了一夜。
“……他?咬舌前就服了毒,抱歉,我们没拦下来。”
苏临镜愧疚的?话音还在耳边,秋望舒茫然地低下了头,缓缓看向手中的?更?星剑。
为什么要说抱歉呢,明明是?自己?又一次自以为是?地被局中人给愚弄了。
自己?早已高过秋臻甚至师君半个头,更?星剑也早已轻得像是?一片竹叶,可是?这一刻,她却好像又被不知何处而来的?晨风吹得抬不起?头。
那个死士是?冲自己?来的?,秋望舒心中十分清楚。
言益灵本来也不用死的?,是?因为自己?看见了那个孔明锁,问起?了当年,她才在自己?面前被彻底封了口。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路跟自己?跟到这里……
用冰冷的?双手盖住脸庞,此刻,秋望舒仿佛看见了当年法定寺中那人最后望向她的?一眼,听到了那幕后的?神秘人又再一次嘲笑了她的?无能。
逃避似地将?头埋进?臂弯间,秋望舒咧开嘴角,自嘲地笑了一声。
疲倦在这一刻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可是?脑子里,所有?嘲笑自己?的?声音却那么清晰。
突然,有?一阵脚步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秋望舒是?累得抬不起?头来了,可她还是?敏锐地闻见了风中一股熟悉的?竹沥冷香。
“不冷么?”
秋望舒听见来人这么问自己?。
冷么?
冷吧。
但冷一点,人才清醒。
点了点头,秋望舒毫无情绪地回了一句:“冷。”
听到她这句回话后,易君笙却并?没有?说什么。
易君笙在她面前站了很久,久到秋望舒都快忘了她的?存在时,易君笙才走到了她面前,蹲了下来。
秋望舒听到了她抬手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见了她发出的?一声轻叹,紧接着,便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温热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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