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是中都无名门派的小掌门,剑法平庸,无过人英姿,今日之所以能与几大掌门坐在此?处,靠的就是丁凌泉的心善和赏识。
其?余家门并不仰仗紫云剑派,可他不同。今日无论他信还是不信,他都得起来替丁凌泉发声。
有了这一声后,席间方?才沉默的人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更有甚者撺掇着丁凌泉,催她快些自证清白,给出?一个解释。
七嘴八舌的催促落到耳边,丁凌泉却不慌不忙地笑出?了声,随后便无奈地问?道:“这便是你们今日前来的目的么??”
“我确实在师姐出?事?后接任了掌门之位,也确实对师姐的剑法有所了解,可是正如?你们所说,师姐遇害时?我尚在紫云剑派的隐修阁闭关修炼,除我以外,阁中并无他人,这叫我要如?何辩白?”
“况且,师姐于我有如?血亲,你要我如?何去辩这莫须有的罪名?”
其?余人或许会因?为易君笙的话?而?动摇,但丁凌泉的弟子不会。在和丁凌泉朝夕相处的这些年里,她们就和当初的秋望舒一样,从未对丁凌泉产生过半点怀疑。
紫云剑派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站起。他们正是年少恣意之时?,不会像其?他人一般顾虑颇多,畏首畏尾。青涩的脸上满是为掌门感到不值的不平,他们持剑怒指易君笙道:“我们又怎能知道这不是你们为了期瞒武林编出?来的谎话??”
“没错!”
话?音落下,方?才第一个为丁凌泉出?头的男子便赶忙将?矛头重新?指向了秋望舒。他不敢得罪祝融潜,不敢得罪告水山庄,也不敢得罪百影门,但是他想,既然丁凌泉方?才没再露出?要保秋望舒的态度,那他便也有了可以指摘之人。
“是这罪侠之女颠倒黑白,勾结继明?山庄,妄图颠倒武林!”
“诸位若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闻言,潜龙门的弟子以及武林盟与苏临镜相识的弟子都纷纷附和道:“是,师姐,现在交出?剑法还来得及!武林盟不会错怪被蒙骗之人!”
形势再次倒转,方?才旁观的人也不得不附和起这些高呼的弟子来,呼声愈来愈高,跟着弟子们一起持剑朝向秋望舒仇视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被蒙骗之人?”
眼中现出?几分讥讽,易君笙打断了这些人云亦云的呼声,寒声道:“若是我说从一开始继蒙骗她人的,就不是她呢?”
说罢,她没有犹豫地从袖管中取出?了一枚骨哨。
那是业梧心当年从叶海尘身上取下的骨哨,这不止是万骨枯的象征,更是万骨枯领头之人的象征。
骨哨露出?一角时?,秋望舒呼吸一顿,伸手便要阻止。可是这一次,易君笙比她更快。
骨哨吹响后,只听一声爆裂之声,随后御风楼的檐顶竟被炸出?了一个能容两三人通过的洞!
瓦砾四?处飞溅,秋望舒用剑将?丁凌泉逼退几步,众人也纷纷离座躲避。窸窸窣窣声自檐顶响起,众人眯眼抬头,看见有三人逆光从檐顶飞速跃下!
就在他们跃下的瞬间,席间也响起了一阵诡异的乐声。
乐声低沉悠远,虽有些沉涩磕绊,但是在一片杂声中也不能被轻易忽略。
仿佛听到了乐声中带来的长风,秋望舒想起,这是在合虚幻阵中听到过的口弦琴声。
解决了四?处涌入的武林盟侍从,一名劲装女子扯着另一个“哎哟”叫着的黄衣女子来到了宴厅正中。而?另一个扛着肩上的火炮挡在了易君笙面前。
这三人,竟是原本应该在继明?山庄内的花又宵,赤面鬼医和业梧心。
替易君笙挥开持剑而?来的侍从,业梧心上下检查过一遍,然后才对易君笙小声道:“庄主,人我们带来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想到那声没有听错的“庄主”,玉小茶和林恣慕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易君笙。
她们叫易君笙……庄主?
镇定地朝奋力吹奏着口弦琴的赤面鬼医投去了一个眼神,易君笙并没有朝任何一人解释,只是将?那枚骨哨放入了怀中。
李砚青确实是继明?山庄的庄主,只是她们从未说过,继明?山庄,只有一位庄主。
丁凌泉想让她们在交出?剑法和揭开易君笙身份之间做选择,但这从来不是易君笙怕做的选择。
她蛰伏五年,自然不会满足于仅仅找到师君而?已。
她也要向那对李慕舸献计,仿照师君字迹,诬陷师君与妖女勾结的人讨回?这费力搜寻的五年。
只是即便她此?刻分外镇定,可是心里却也有些许不安。
如?果说此?时?她心中因?为什么?而?有些不安,那便是因?为,在她打算自爆身份时?,她以为对此?一无所知的秋望舒却点住了她的哑穴,在她之前站了起来。
她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的?
是她在幻阵中看到了自己被种下同心蛊子蛊的过去,还是那夜……她发觉了自己去见了李砚青一面。
从屋顶落下的烟尘渐渐平息,矮桌的颤动也已经停止,可是秋望舒的剑上却传来一阵微弱的颤抖。收回?了紧张的眼神,秋望舒回?过头,看到的是丁凌泉手边极力克制住的颤抖。
她的腰背依旧直挺,就像当日受击后仍旧站起的秋臻一样。只是颈间逐渐露出?青筋告诉秋望舒,因?为这阵突如?其?来的弦音,丁凌泉在抑制着五脏六腑的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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