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寄凊在旁边看着,忽然说:这一条拍的可以。
白天的光线一直在变化,拍到这一条的时候,恰好云层游动,遮掩住了一点太阳,使得镜头中稍稍变暗,对比度更加强烈。
江雪荷的脸在明暗对比下格外清晰,眼下的微微青黑,脸上的细小毛孔都纤毫毕现。她显然也是发现了阳光的变化,自然地蹙了一下眉头,眼神微微转动,观察了一下天色。
赵霜浓兴致不错,笑道:你审美可以嘛。
只是这故作意外的语气听起来实在让人不是很欣赏!
白寄凊注视着摄像机里的画面:还好,是直觉。我要开始准备吗?
赵霜浓说:我又不是那种压榨人的导演,雪荷这部分拍好了就让大家吃午饭,之后的下午再拍。
对了,赵霜浓意有所指,你俩别吃盒饭了,出去吃吧。昨天那么讽刺人家,今天不得把你懂的倾囊相授啊?
白寄凊毫不客气:你信不过江姐的悟性?我才不说,你作为导演得担负起讲戏职责吧。
赵霜浓摇头:讲出来还有什么意思?观众看的时候也得是这样朦朦胧胧,半遮半掩的才好。
怪不得你一直不学人家发掘璞玉。白寄凊半真半假的,你这种导演就最让演员麻烦,又不准自由发挥,又不给好好讲戏。
赵霜浓细看屏幕:少胡说,该给谁讲我会讲的,只是对你俩寄予厚望不想讲而已!你好自为之啊,快去吃饭吧!
白寄凊没拍过她的戏,但她之前有次给童晴做女二,那部戏赵霜浓监制,也算认识,说话自然更直白一点。
她拨弄了一下垂在肩膀上的发梢,站起身来,叫道:江姐!
那边江雪荷接过郑滢给她的茉莉蜜茶,刚喝了一口,听见她叫,不明所以地望向她。
江雪荷使劲含住那口茶咽下去,不知道这位又有何贵干。
她不走过去,白寄凊也不走过来,俩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面面相觑。
白寄凊:你过来一下。
江雪荷觉得自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上受的一切罪,都是脸皮太薄对她的惩罚。她掂着茉莉蜜茶的瓶子,走到白寄凊面前:有什么事吗?
郑滢在后面跟着,探头探脑,也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
白寄凊说:吃午饭去。
噢。江雪荷说,知道了,我和郑滢一会就去。
那我特地叫你干嘛呀。白寄凊刚刚脸还绷着,这会冰消雪解地笑了,咱俩一块去吃,郑滢让我助理安排吧,好吗?她看着郑滢:小姑娘,你想吃什么?
郑滢发誓她绝对与江雪荷同一战线,江雪荷往东她不往西,江雪荷抓鸭她不抓鸡!但是,但是白寄凊这么好声好气的对她说话,她也脸皮薄,她也受不了!
江雪荷没说话,她憋不住了,唯唯诺诺:盒饭盒饭就挺好。
白寄凊语气柔和:炒泡面是吧,听南!
听到这仨字,郑滢脸腾一下就红了。江雪荷心里一咯噔,又想起那天水深火热的晚餐。
安排好郑滢,江雪荷也就和白寄凊往外走,她不知道白寄凊为什么要和她一起,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发生了的事情,就让它继续发生算了。
外面还是挺多小吃店,江雪荷左看右看:吃盖浇饭?
白寄凊拒绝了:那和盒饭有什么区别。
江雪荷想想也是:那面呢?汤面,拌面,或者凉皮、肉夹馍?
白寄凊忍不住笑了:江姐,你口味这么接地气啊。
话是这么说,俩人真走进了一家馄饨店,一人要了一碗馄饨,还有一个肉夹馍。白寄凊还要的是三拼的,鸡蛋、火腿和瘦肉都加上。
馄饨很热,但天气冷,吃热的舒服。江雪荷拿勺子搅着:拍戏的时候吃轻食,会容易没有精力的。
白寄凊舀了一勺馄饨汤,吹了好一会,小心翼翼地伸舌头去试温度,烫得舌尖一颤。江雪荷瞥到了,心里面不知道怎么,猛然觉得很奇怪。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奇怪,是白寄凊居然会有点孩子气的奇怪吗?总之就是很奇怪。
那是你不用担心身材。白寄凊说,你不抽烟,又不喝酒,甚至不去夜店玩,即使不吃轻食也没什么所谓。
江雪荷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但想想自己确实在演艺圈健康的太过别出心裁:没有,只是没那个习惯。
馄饨汤终于放凉了一些,白寄凊喝了一大口:不过这么冷的天,还要吃沙拉的话,真的会拍不下去。
江雪荷点头,两人默默地吃着饭。她其实有心让气氛不那么尴尬,但想到这些天的种种,还是不说话为好,别扭一点就别扭一点吧。
过了一会,白寄凊对她说:我渴了。
给你买瓶矿泉水?江雪荷问。
片场有,不想浪费。正当红且家境优裕的女明星白寄凊发表环保主义者言论,喝一下你的茉莉蜜茶。
江雪荷这下真是进退两难。犹豫的话,显得嫌弃白寄凊似的;不犹豫的话,又真的不行,同喝一瓶饮料是能上酱瓣三百高楼的大事,她俩这种关系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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