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电话忽然响起来,黎放歌毫不犹豫地接通。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过,还是你来找姐姐。
姐姐不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
答案你知道的。
既然决定要退婚,黎放歌索性冷酷到底。
拖泥带水和留有余地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她站在房间的大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绿草如茵的前院,
太阳就快要下山,夕阳已正从种在车道旁的大棕树顶端快速退走。
我已经来找姐姐,如果你还是让艺姐出来接我,我的心会碎。
我的心会碎,这种话如果是从别人口里说出,黎放歌会觉得肉麻无比,
但这朵娇花这么说,她觉得再自然不过,就好像,她真的就这样脆弱和易碎,
黎放歌忽然有点动摇了,觉得好像也没有必要那么绝情,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不能在一起,好聚好散日后更好相见。
你等一会儿。
挂断电话,黎放歌准备换一件衣服,
现在她穿着懒散宽松的居家服,去退婚嘛还是得注意下形象。
奈何衣帽间里一条裙子都没有,一件明亮惹眼的衣服都没有,
渣a夏天的衣服,除了t恤就是衬衫,
前两天她想更新一下衣帽间,才发现她的信用卡已经不能使用,移动支付账号和储蓄卡上就像气球的心一样空。
既然这么穷,为什么每天餐桌上依然无比奢靡丰盛?
问就是,那个古板的管家说:一切都是黎先生安排的。
那你能不能跟黎先生说,我最近想买一点衣服?
黎放歌从来没有体验过贫穷的滋味,
现在,她算是知道跟别人开口要钱的感受了,那种憋屈和低声下气,真的不好受。
禾歌小姐,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陈翘艺面无表情地拒绝,友情提示,现在小姐出门非常危险。
说多了都是泪,
渣a的债主早已经在鹭都布下天罗地网,
这几天,黎放歌已经说服自己接受了穿成一个离开这座豪宅就是个死的苦逼女人的现实。
最后,她匆匆地选了一件v领的墨绿格子衬衫,并胡乱地将衣摆塞进黑色的铅笔裤里,然后穿了一双浅口鞋。
走出大门的时候,
远远地,她见到关笑语的车就停在前几天停过的地方,
那棵大榕树下是一个停车的好地方。
娇花是真的生气了吧,居然没下车,
黎放歌正想着要不要走过去的时候,忽然,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工装裤的女人下了车,她绕到副驾驶位车门外的过程中往黎放歌这边看了一眼,是不怎么友好的一瞥,然后又默默收回视线。
黎放歌收住了打算往前走的脚步。
她看到女人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关笑语下车的动作慢得可以,光是她右腿从车里声伸出再落到地上,前后就花了几分钟,等穿着白色蓬蓬裙的她低着头从车门背后现身时已经是十来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还没靠近,黎放歌已经感受到关笑语的低气压。
太阳彻底落山了,飘在她们头顶上灰蓝色天空中的薄云,不知何时不解风情地变成非常浪漫的粉红色。
看得出来,那朵娇花在等她过去,
黎放歌抽出裤袋里的左手,大步地向关笑语。
在距离她一米多的正前方,她停下来。
就在她准备开口时,一直低着头的关笑语忽然抬首,
黎放歌惊得张口结舌,老天!明明已经答应出来接她,为什么她还是心碎了?
谈话还没开始,她的眼睛就已经红成这样子,
待会儿谈退婚,那她岂不是要哭死在自己家?
黎姐姐,请快点安慰我。
关笑语说着,她的红眼睛已经漫起一层薄泪。
什么是小可怜?黎放歌现在算是明白了,
关键是,她对关笑语完全没有不耐的感觉,还不自觉地顺着她接道,怎么安慰?
两个人像是忘了,一旁还站着关笑语的司机。
姐姐抱我一下就可以,我很好安慰的。
这不叫很好安慰,是很难安慰好吧。
黎放歌很想跟她解释,她们的尺度不一样,但眼下,这不是重点。
她为什么会哭成这样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抱,还是不抱?
僵了好半天,关笑语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又看过来了。
黎放歌看着她水汪汪的红眼睛,姐姐怕抵不住你的信息素。
能闻得到吗?
关笑语微微垂首扭头,分别在她的左右颈窝处嗅了嗅,什么也闻不到的。
你当然闻不到,但对于我这样级别的
出门前我服过抑制剂了。
关笑语被带偏,仿佛已经忘记索要拥抱求安慰。
黎放歌暗暗松了一口气,忽然,娇花半转身,对她依然立在车门旁的司机说:洪桃姐,刚刚在车上,你有闻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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