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桥费力撑起身子,见那女鬼正看着自己,月光一映,也很好看,但面色惨白,看不出是喜是怒,穿着一身道袍,但月光不明亮,看不出什么颜色衣衫,也和夏桥毫无关系。
不过死了还穿着一身道袍...倒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鬼啊。
夏桥觉着反正自己就要死了,也不怕她,心里很有底气,张口想叫她,又不知道该喊什么,难道喊女鬼?女鬼会喜欢别人喊自己女鬼么?再看这女鬼似乎比自己大上十来岁,于是讨好喊:“姐姐!”
那女鬼却喜怒无常的,面上无悲无喜,口气却是不高兴:“谁是你姐姐!”显然对夏桥乱认亲很不满,夏桥也懊恼,自己太糊涂了,谁会喜欢被喊老啊,于是夏桥更糊涂的改口:“道长!”
那女鬼仍不高兴,甚至更加恼恨,又要杀气腾腾的甩拂尘,夏桥怕再来一下真把自己打死,那还怎么救阿爹阿娘!她抱着头胡乱大叫:“漂亮道长!”
夏桥抱头惶然等着,却没有挨到这一下,夏桥小心翼翼抬头,看到女鬼姐姐的脸色缓了一些,似乎还有了一些笑意,但月光昏暗,洪凌波也看不清,看清了也不会在意,毕竟女鬼的笑有什么好看的?
夏桥也是心存侥幸,毕竟哪个女人会讨厌被夸漂亮呢。
夏桥不知道自己该庆幸,好在她以凌波一个六七岁孩童的身体说出这话,这位‘漂亮道长’当她童言无忌,对她的夸赞受用,若是旁人这么一句‘漂亮’只会让这位漂亮道长觉得受了轻薄,不管是不是夸赞,都要取其性命。
夏桥看这位女鬼姐姐似乎不恼怒了,不管不顾又想爬起来,她想爬起来往女鬼姐姐身上扑,求人家去救她阿爹阿娘。
不过以夏桥身高,只扑得到人家大腿上。
那女鬼喜怒无常的,这时候完全没了想杀夏桥的心情,看夏桥努力着也爬不起来,还好心情问她一句:“我没打的那么重,你装什么?”
虽然天黑看不出来,但夏桥知道自己的衣衫一定已经被血染透了。
很痛,嘴里都是血腥气。
不能再耽搁了。
夏桥疼得动不了,只有躺在地上清了下嗓子,用孩童的稚嫩声音哀求:“漂亮道长,我求你救救我爹娘,他们要死了!”夏桥有心机,想激发这女鬼的同情心,这女鬼听完了,却无动于衷,夏桥一愣,声音就变了调,也装下不下去了,扯着嗓子嚎叫:“求你,我求求你,救救他们,他们要死了,要死了!!”喊着喊着,夏桥突然呛咳一声,而且这一咳就停不下来,夏桥痛苦的蜷缩起身体,俯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夏桥也愣住了,就愣了那么一下,夏桥就控制不住的继续咳嗽,于是血就不断吐出来。
夏桥也就和气急攻心差不多了,她本来就受了伤。夏桥没有法子了,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她现在只能求这个女鬼,就和握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这女鬼不答应她,她也就没有办法了。
所以夏桥不能放弃。
夏桥咳的很难过,咽喉火辣辣的痛,身上也很痛,咳出的血污了她一脸,她仍然捂着嘴试图压抑自己的痛苦,间断的哀求:“求你,救他们,我爹娘,咳…他们,要死啦!!!”夏桥的声音凄厉,她现在才像真正的厉鬼了。
那女鬼瞧着她这模样,突然问:“我救他们,你能给我什么?”
能谈条件是好事,可夏桥有什么?
“我,我这条命…”
得了夏桥这句话,那女鬼似乎满意笑了一下,却不立刻去救人,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夏桥又狠狠咳了一声。
她叫什么?
夏桥?
还是凌波?
这两个名字在她脑子里反反复复,两个名字所遇到的事情也在她脑子里不停的闪回。
“哦,因为那件事啊,”
好云淡风轻。
“凌波,看你痛,阿娘也好痛,要是你的伤都在阿娘身上就好了…”
“凌波,”她咳的间隙艰难说:“我叫凌波。”
“那么,姓呢?”那女鬼仍然问下去。
她怎么这么讨厌?她为什么还不去救人?凌波愤怒,却催不动她,只有努力去想。
她姓什么,阿爹阿娘没有喊过她的全名。
凌波,凌波,是姓什么,什么凌波?真是急死了。
那女鬼还在催:“如果你是姓何名沅,我就送你上路。”
姓什么,姓什么呢…
“等我们去了大理…”
阿爹怎么说的?
“让凌波去上学堂…”
然后呢,然后呢?!
“以我洪家剑法…”
是了,没错!
洪凌波,洪凌波!!!
她的名字,洪凌波!
第五章
承蒙这位女鬼小姐看得上半死不活的洪凌波的这条命,知道洪凌波的名字后就很好说话,她仍旧和个鬼一样飘着往洪凌波来时的方向去了,没有脚步声,洪凌波一眨眼就看到她已经飘得很远的背影,冷不防吓了一跳,更加分不清这道姑是人是鬼。
洪凌波不懂得武功深浅,只知道这位女鬼小姐刚刚那招很厉害,至少打的她很痛,如果来得及或许她就能救下阿爹啊娘,如果来不及...洪凌波不敢再想下去。
她寻死不要夏桥的那条命,来到这个危险的江湖世界,她得到了阿爹阿娘的真情才算真正的活着,也想好好活下去,可是这真情太短暂了,简直是昙花一现,洪凌波这时候真贪心,昙花一现满足不了她了,她是真想去过阿爹设想的那种平淡又温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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