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程总管心里着急,一把将卧室的门推开了。
云初看到楚翊就这么躺在榻上。
男人上身没有穿衣服,胸口缠着一圈一圈的纱布,刚刚才缠上去的白色布,已经被染成了鲜红色。
她立即收回了视线,侧过身体,询问道:“王爷可还好?”
“没什么大事。”楚翊强撑着坐起身,“劳云小姐担心了。”
程总管连忙扶着他道:“王爷,太医说了不能起身,赶紧躺下,别让伤口崩了……”
“无妨。”
楚翊冷冷坐直身体。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丢人。
不是挨板子。
就是被扇耳光。
现在还被土匪捅了一刀。
云初肯定觉得他是个没用的男人。
“云小姐劝劝王爷吧。”程总管胡子都愁白了,“太医说,还差一点点就刺在心脏上了,不好好躺着以后会心口疼……”
云初有些心惊肉跳,立即道:“王爷,您还是听太医的吧,好好休息,早日康复,不然瑜哥儿和长笙会担心。”
她的声音让楚翊根本就生不出任何抗拒的念头。
他十分听话的躺了回去。
“这里还有一碗药,方才王爷不愿意喝。”程总管将放在矮几上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端起来,递到云初手上,“这是减少伤口疼痛的药,王爷觉得没必要,云小姐劝一劝,老奴得去前院看看程序,那孩子伤的不轻,也没个人照顾……”
程总管说着,立马走了,还十分贴心的将院子的门给关上了。
云初望着手上的药碗,顿了片刻,慢慢转过身体,抬起头,面色从容走上台阶,迈进了屋子里。
她将药碗递过去:“王爷受了伤,就该好好休息,喝了这药,能早些入睡。”
楚翊手撑着床榻要起身。
云初皱眉:“太医说不能坐起来。”
楚翊看着她道:“不坐起来如何喝药?”
躺着只能让人喂。
这里只有云初……有些事,他想都不敢想。
自己一仰头就能喝下去,其实并不会影响什么。
他继续艰难起身。
云初:“……”
她做了一会儿的心理斗争,在床榻边上的小兀子上坐下来。
首先,这个院子有门洞,能来这里伺候的人,就那么几个,这会也来不了。
其次,这位是孩子们的父亲,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孩子们的父亲受苦。
最后,他是为了保护黎民百姓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心中有黎民的人,值得人敬重,喂药而已,不算什么。
如此一番心理建设后,便觉得没什么了。
云初用勺子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药汁,还好这药并不烫,不需要吹,不然她真的会有些绷不住。
她将勺子递到男人唇边。
楚翊整个人都呆住了。
若不是身上的疼痛提醒着他,他真以为自己是在一个美梦之中。
“王爷,张嘴。”
云初提醒道。
楚翊忽的回过神来,张嘴将药汁喝下去。
很苦的药。
不知道为什么,尝出了甜味。
他的目光挪到云初身上。
烛光之中,她整个人显得更加温柔了,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望着云初。
云初越来越不自在了。
虽然她早已为人妇,但说句实在话,她和谢景玉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
反倒是……
云初莫名想到了五年前那一夜。
虽然什么都记不清了,但模模糊糊还是有些感觉……
她立即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真是疯了,这种时候,她怎么能想那样的事。
“王爷,最后一口了。”
云初喂完药,狠狠松了口气,放下药碗就站起了身。
楚翊不舍得让她走。
但是他没有理由留下她。
云初轻轻合上门,转身离开。
她刚走,程总管就回来了,走进去低声道:“王爷,今天云小姐和两位小主子去温泉庄子上,遇到了一点麻烦……”
楚翊眉目浮现出肃杀。
一夜北风起,第二天早上起来,云初真切感觉到冬天来了。
她连忙让人给两个孩子拿来厚一些的衣裳穿上。
楚泓瑜嫌弃衣服太厚不方便跑跑跳跳,一直扭着身子不肯穿。
好不容易小家伙折腾好了,送去那边门洞,自有人送着去国子监读书。
等云初将小闺女也收拾整齐了,这才知道为何平西王昨夜会受这么重的伤。
秋桐汇报道:“前不久王爷接管云家军之后,皇上就收走了八千剿匪精兵,是以,这回围剿匪王,王爷只带了程大人,是他们二人活捉了匪王杨河东。”
云初知道,云家军归朝后,职责是守卫皇城,随时等候调遣,不得派去别处。
因此,就算平西王接管了三千云家军,没有皇上指令,云家军也不得跟随前去剿匪。
而平西王搬出王府后,将几百个府兵也送回了皇宫,真正成了个光杆王爷,身边就还剩下个程序。
匪王杨河东,靠着十八个部下,成了闻名大江南北的悍匪,她有些难以置信,平西王竟然敢只带着程序,就去剿匪了?
这个男人能捡回一条命活着回来,只能说是皇家祖上庇佑。
第229章 可爱小棉袄
初冬的风卷落了院子里的枯叶。
听雪和听风牵着小姑娘在院子里捡漂亮的树叶。
小姑娘将叶子收集起来,放在案几上,拿起毛笔在上面涂画。
云初托着下巴。
长笙因为身体不好,身边伺候的都是大人,一个同龄女孩都没有。
如今长笙慢慢从自己封闭的世界里走出来了,会开始需要朋友,或许,她该买个小丫头回来给长笙做玩伴。
正思量着,就见听风走进来道:“小姐,方才奴婢出去买糖,听说邹家少夫人……就是昨天咱们在温泉庄子遇见的那位邹夫人,她竟然吊死了。”
云初难掩惊愕:“死了?”
“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说邹家嫡长子根本就不是邹家的血脉,是邹夫人掐死了自己的女儿,强行抱养了一个农妇的儿子,邹家这么多年,白给人家养大了儿子。”听风摇头,“听说邹家昨天夜里知道了这件事,一大早就把邹夫人娘家人叫来,给了休书,娘家也不肯认这个女儿,邹夫人婆家不要,娘家也不要,于是吊死在了邹家门口……”
云初的手指顿住了。
这件事竟比上辈子足足提前了七八年。
如今邹家嫡长子还不到十岁,根本就没办法护着邹夫人,邹夫人吊死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在上辈子里,因为这件事揭开之时,邹家长子已经成了贡士,算是京城年轻有为的公子,还与一品大家族之女定了婚事,有他护着邹夫人,邹夫人并未被邹家休妻……
她并未安排人去邹家传信。
邹家怎会这么巧在昨天夜里得到消息?
云初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能做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平西王了。
她要靠着上辈子的先知视角,才能知道一些未来发生过的辛秘。
而平西王只花一个晚上,就能查到。
如今,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一件一件的小事,也让许多大事脱离了原本的走向。
她的那点先知,已经慢慢失去了优势。
要想让丁一元坐上国师这个位置,并在这个位置上坐稳,她需要做的还太多太多了。
云初用了早膳之后,小姑娘牵着她的手,开口道:“我、我想……父王……”
“长笙想去见父王是吗?”云初摸摸她的小脸,“你坐着,娘先给你穿好鞋子。”
给女儿穿鞋子之时,她让听风先过去报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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