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惊恐,或怪笑,或悲戚,或怨愤。
一张一张都想要冲破束缚,一张一张又早已浑然一体。
老三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果然,下一刻那些脸一齐睁开双眼,眼球密密麻麻布满整个树身,乌鸦惊起,发出尖利的叫。
还好老三没有密集恐惧症。
不知哪里起了阴风,凉意自后背攀爬浸入骨髓,迎面也是寒风阵阵,乌鸦倏地俯冲过来,老三连连后退,背后却是绝路,几步便碰了壁,老三下意识转身,正对一张人脸。
惨白的脸蛋,原本眼睛的位置一片空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将眼珠啄了去,还留着模糊的肉碎渗着血。
这一下太突然没有准备,真的把老三吓着了,老三腿一软直接跌坐地上,手触及到的树藤却仿佛有了生命,蠕动了一下,但老三也没有功夫细究,因为下一秒旁边的沙土松动,沙地里噌地蹿出一个人。
真人npc?老三用了几秒确认这个事实,然后在npc朝他冲过来的时候顺势抱住npc,双向奔赴。
“……”
npc在这干了有些年岁,说实话见过喊卧槽的,见过原地回旋起跳的,真没见过反手给他一个拥抱的。
老三的想法很朴实,比起那些黑暗中自己臆造的梦魇和可见可触的人为科技与狠活,还有什么比活人更加亲切呢?
“麻烦放开npc。”小哥又不得不开口说话。
老三听了但没完全听。
他松开npc,在npc打算走的时候却又自然地挽住npc的胳膊,放了但没完全放。
老三问小哥:“树、没眼睛的鬼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个地方点有点密集,不整理清楚老二怕是会吓到。
但这会儿四周全暗了,投屏息了影,海洋球池找不到地方,没有坐标,老三分不清方向,不好做笔记。
“……”小哥没有说话。
“你不说我不放npc。”老三挟npc以令前台。
npc自己看不下去了,这都什么事。
“树在这边,鬼在这边,我从那爬出来的,水池在那,等会你得回去,有新机关。”
npc手对着四周一通指。
我命由自由我,半点不由人,自救方是正道。
老三一共在恐怖馆体验了九十分钟,给接触的工作人员留下了九十天都不一定能磨灭的深刻印象。
前台小哥没找到纸笔,用手机给老三记了一整版备忘录,临走时问老三微信,把笔记发给他。
老三摆摆手:“不用,我拍照就好。”
老二光听老三转述就觉得可怕,架不住老三把恐怖点掰开了揉碎了给他灌。
恐怖来自于未知,老二现在不仅知而且滚瓜烂熟。
一天,老二似无意向室友们发出邀请:“这个恐怖馆最近挺火的,评价也不错,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老三说:“我去过了。”
老四和老五说:“我也去过了。”
视线汇聚到老大这,老大看了老二一眼。
“好啊。”他回答。
歧山(x)
“欢迎光临滕川恐怖体验馆。”
着衬衫西裙的前台小姐姐露出标准的笑容。
老二傻眼了:“不是…歧山恐怖体验馆吗?”
“是这样的,我们每季度都会更换主题,滕川是昨天更新的最新版本。”小姐姐微笑着解释。
“……”
“有什么问题吗?”见老二半天不言语,老大关心地问。
“没有。”老二赶紧摇头。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戴上眼罩,由工作人员牵引着老大老二去往主场地。
老二这时候还算放松,自告奋勇地走在前面,大言不惭地对老大说:“你要是害怕可以牵着我。”
背后的老大没有作声,但黑暗中很快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紧扣的。
“……”老二的脸迅速蹿红。
怎…怎么关了灯人就这么热情吗?
老二都不好意思说话了,还好小姐姐用对讲机打破沉默:“可以摘下眼罩了。”
老二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座阴森森的宅邸,破旧的铁门半掩着,生锈的锁链已经脱落。
“老大,我们……”
老二转头跟老大商量,映入眼帘的东西却哪有老大半分影子,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形容枯槁,巨大的眼球凸起,张开没有嘴唇的嘴,老二立刻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之气。
尖叫预备。
“啊!!!!!!”
老二很佩服老三,真的,他在这种鬼地方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给自己做详细的攻略,自己从第三十秒开始只知道一路狂奔,跑了整整九十分钟,中途甚至完全没有心思担心老大去了哪里。
逃出生天的那一刻老二的上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扶着膝盖喘气。
老大正好从另一扇门出来,看样子也没少跑,呼吸不均匀。
两两相望,回忆起自己来的初衷,两个人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呀?”老二笑着问。
老大眉眼弯成了温柔的月牙:“你又笑什么?”
笑意有时来得莫名其妙,没有人能说出所以然,老大和老二都没有纠结这件事情,并肩一起往回走。
老二说:“好久没有这么大喊大叫了,突然之间反而觉得很放松,身心都很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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