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宁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简北内心涌过一股巨大的愤怒和一丁点儿他自已不愿承认的玩大了的懊恼。
可是,懊恼归懊恼,如果沈宁就此就放弃,或者打退堂鼓,简北不会回头去找他。
他在医院度过了患得患失的一上午,外婆看出他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在感情上出了什么问题。
又拐弯抹角地问他说的那个想要共度余生的男生为什么没来看他,是不是别人不喜欢他。
简北转移话题,问外婆,除了外公以外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外婆笑笑:
“我们那个年代,哪有像你们小年轻,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在一起都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简北外婆是有资格说这些话的。
简北的外公在三十岁那年就因为肺癌过世了,他外婆守了五十年的活寡,可简北从来没有在他外婆脸上看见过对生活的抱怨和不满。
“外婆,外公死后,您就没有想过再嫁吗?”
老人慈祥地笑了笑:
“外婆的心比较小,只能容得下你外公!”
那一瞬间,简北想估计自已痴情的基因来自外婆。
“北北,你说的喜欢的,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是不是你高中暑假每天画的那个男孩子?”
简北很诧异,没想到他外婆还记得这件事。
简北点了点头。
虽然,他喜欢上一个男生的事,他外婆一点都没责备他,但是他想那是他外婆疼他,心里应该还是有遗憾的吧,所以,他之前不敢深入去讨论这个问题。
“他也喜欢你吗?”
简北不做声,外婆拉过他的手:
“你们纠缠了这么多年还没走散,说明缘分很深,要珍惜缘分,人活一世能遇到一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很幸运,要珍惜。”
“外婆,你真的不怪我吗?我喜欢的是一个男生。”
老人笑笑:
“外婆这么大年纪,什么没见过,你没偷没抢,没做违法犯罪的事,你孝顺,你善良,你还开公司给国家交税,这些都值得我骄傲,只是你喜欢的人是一个男生而已,外婆能怪你什么?”
“外婆!”
简北扑到老人怀里,眼眶有些湿润。
他的童年如果不是跟着外婆长大,绝对不会有现在健全的人格和爱人的能力。
简北在医院住了三天,这三天里沈宁没再给他打过电话,但是每天都会发消息。
消息内容还是万年不变的那几句:
“你今天回家吗?”
“我给你做了好吃的菜!”
“你什么时候回来?”
……
然后配上每天一顿的饭菜图片。
简北从来不回消息。
简北有时候觉得沈宁要是长得不那么好看,他追人肯定不行,都这个时候了也不会说些情话讨好他,也不会撒娇让他原谅他。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沈宁是故意的,他永远知道怎么拿捏自已。
哪怕他什么都不说,每天就发些图片,而自已只是看着越来越馋人的菜肴,想着沈宁在家等着他,就恨不得立马回去。
简北留院观察也不是非三天不可,只是,自已故意忍了两天再回去。
就连回去的时间都是他精心安排的,他特意选了半夜,故意喝了一点度数不高但很容易脸红的酒,还在身上喷了很浓烈的香水。
他推开门,装作不经意地在玄关处换鞋,可眼睛在开灯的第一时间就瞄到了半躺在沙发上,腿还伸不直的沈宁。
简北换好鞋,拿着外套,走到客厅,眼眸微抬。四目相对,像是刚刚才看到眼前的人,冷谈道:
“我回来了!”
沈宁灼热的目光透着惊喜,他内心狂喜,连说话都有颤抖:
“吃饭了吗,我给你下面条!”
简北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无所谓道:
“随便你!”
沈宁听见简北的回应,立马,起身往厨房走去。
简北坐在沙发上,心里却对于沈宁的黑眼圈很不满。
这人都不睡觉吗,几天不见脸那么憔悴,本来就瘦,现在衣服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空荡荡的。
那些饭菜总不会都倒了吧!
沈宁在厨房忙,鸡蛋混合着西红柿的香味飘入简北鼻中,调动了他本就饿着的肚子。
他馋了那么多天的饭菜,晚上是故意留着肚子回来吃面条的。
半夜吃面条的习惯还是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养成的。
那个时候都是大男孩,精力旺盛,又刚尝到情欲的滋味,有些不知节制,常常到半夜都没睡。
饿了,沈宁就会起来下一碗面条。
这些年里,简北自已饿了,图简单,也会学着当初沈宁那样下一碗鸡蛋面。
厨房的门是玻璃的,沈宁忙碌的背影和当初那几年重叠。
简北内心很复杂。
简北的情感观很执拗,如果这个时候他和沈宁没有希望了,他反倒可以心平气和地把他当朋友。
可是,当俩人重回恋人的关系,他控制不住地就会想起他走失的那五年,他和别人好上的那五年。
这就像一根刺时不时地会扎痛他。
偶尔也让他失控到想把沈宁这个人生吞活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抹去别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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