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空其实无所谓待在哪里,她此行短暂,只要与苏卿宁多相处一会儿,身在何地都是一样。
但苏卿宁当然不知道她的想法。
她站在人声嘈杂的路口想了一会儿,从这条路分叉,东边是各种衣裳首饰铺子,西边遍地是酒楼和小吃铺子。
她纠结地左看右看,然后鼓起勇气抬头问祁空:“你饿了吗?”
目睹苏卿宁不到一个时辰前刚吃完五盘鸡的祁空:“……”
这辈子一定有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说】
祁空:这是什么?耳朵,rua一下!这是什么?尾巴,rua一下!
31 ? 诺难言
◎交叠的呼吸和心跳。◎
半个时辰后。
苏卿宁左手一串冰糖葫芦,右手一串狐狸模样的糖画,祁空落后她半步,看似任劳任怨实则用了障眼法将糖炒栗子壳与果肉分开来,一路都在思考苏卿宁这辈子是不是投错胎了,其实原本是只小猪。
小猪沿路给自己投喂了各种小吃,一直到了用午饭的时辰,祁空出手阔绰,在江塘最负盛名的酒楼点菜也不带犹豫的。苏卿宁尝过几片桂花糖藕,却见祁空迟迟没有动筷子。
她觉出不对味来,放下筷子:“你……不合胃口?”
她最初从青丘到江塘来时也并吃不惯这些,后来倒是逐渐能接受甜口和各式各样烹饪过的菜品。
祁空示意她出包间去:“你坐得离门口进,问问店小二其他菜还有多久才上?”
苏卿宁不疑有他,出门去问了。
她关门后,祁空方面不改色从袖袋里摸出一包香灰,细细洒在面前的碗里,然后夹了一片糖藕覆盖其上,看不出半点差错。
“半柱□□夫内能上齐……”她见祁空碗里的糖藕,道,“这个很好吃的,你快尝尝。”
祁空咬了一口,桂花蜜丝丝缕缕的甜在舌尖化开,面藕软糯可口,正是时令的鲜蔬。
按照人道的年岁来记,细细算来,距离她上一次饮食,大抵是有……近二十年了。
也唯有与她在一处时会吃上几口。
苏卿宁用饭如风卷残云,没一会儿便将桌上餐食消灭干净。店小二数次来上菜时盯着二人打量了好几遍,似乎不能理解着二人如何吃下如此之多的东西。而她并不知晓的是,祁空不过也就每道菜尝了一筷子罢了。
“还饿吗?”祁空结了账,临出门前问她。
苏卿宁歪头想了想:“有一点。”
祁空开始怀疑她在风月楼每天都吃不饱饭。
这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照这个趋势下去,苏卿宁下辈子怕不是要投饿死鬼的胎。虽说六道平等,但祁空毕竟有自主意识,做不到完全一视同仁。三恶道中要数地狱道最乱,饿鬼道么……虽不太喜欢,但若真投胎至此,去逛逛也不是不行。
苏卿宁这一世格外没心没肺,大抵是为着上一世终日郁郁寡欢。祁空掐指算了好几次,大限没算出来,倒是算出阴间出了些异样,恰巧阴阳差请她,隔几日须得下去看看。
左不过就这几日,她早看出苏卿宁天生不足,情况凶险。若换作旁人或许还有瞒天过海再续些时日的机会,可那是苏卿宁。
她的命运冥冥中早已注定。
“我有些好奇,”苏卿宁在一处首饰铺子前挑选簪子,并非是价值连城的款式,她却选得不亦乐乎,在祁空为她插上一支试试样子时忽地偏头,“冒昧一问,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祁空方想起自己随意编的身份是商人,不过她对人道事业也不了解,轻笑一声将铜镜递给她:“怎么想起问这个?”
“随便问问,”苏卿宁倒是没在意,只顾揽镜自赏,兴致一高将方才试过的全都包了,支使祁空付钱,“民间都说‘士农工商’嘛,商人总是排在最下面。往些时候客人给我送东西也不会这样的。”
祁空随手掂了一块最轻的碎银付给店家,轻描淡写的一句“不用找了”,方问道:“哪样?”
苏卿宁戴着新簪子欢欢喜喜,木质的衬着祁空昨日送她那支不知什么材质却颇有莹润质感的正好,咬着烤串的签字思索片刻方道:“客人嘛,大多还是好面子,送的礼物都宣称是什么宝贝啦,也不会任我吃很多东西。”
祁空眸光一暗:“以前的客人经常陪你出来逛?”
“诶?那倒没有,”苏卿宁眨眨眼,“妈妈不会允许的,说是我能陪他们一晚已经很贵,上街玩影响不好……所以你是第一个陪我上街玩的客人哦。”
祁空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被苏卿宁算在了“客人”这一类中,她心中几分了然,觉得理当如此,却不知为何一丝阴郁在心中种下。她沉默半晌,温声道:“不是客人。”
“嗯?”苏卿宁满脸状况外。
“我是说,我并没有像你口中‘客人’一样,花了大价钱让你陪我一晚,”她摸出手帕擦去苏卿宁嘴角的油渍,“你昨晚是自己跑来的,不是吗?”
苏卿宁怔在原地,觉得是这个理。
“那我们……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她有些不解,只下意识地觉得气氛忽然冷了下来。她不知晓自己是否说错了话,也并没有理解祁空的心思。
“你说呢?”祁空似笑非笑,“我在自己的房间收留你,请你吃饭,陪你逛街、买东西替你付钱,你以为我们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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